文/克里希那穆提
“成为”的欲望是复杂的开始。
天空辽阔而饱满,万里无云,也不见宽翅的大鸟在峡谷中翱翔。树木静谧,起伏的层峦浓阴密布。满怀好奇的鹿惴惴地观望着,我们一上前,它就忽地跳开了。灌木丛下,是一只和泥土同色的蟾蜍,目光炯炯,一动不动。西边的山脉在落日的映衬下轮廓清晰而分明。远处山下是一所大屋,有个游泳池,里面有些人。屋子周围是个可爱的花园,那地方看上去优裕而与世隔绝,具有那种富人的特殊气息。再下去,沿着一条尘土飞扬的小路,在干裂的田间有一座小屋。即便在这样的距离之下,贫穷、肮脏和艰辛也一览无余。从高处眺望,两所房子相距不远;丑陋和美丽互相碰触。心灵的简单远比生活简朴重要。满足于有限的几样东西相对来说还容易些。放弃舒适、抽烟或其他习惯并不表示心灵的简单。在一个热衷于服饰、舒适和消遣的世界里仅系一条缠腰带并不意味着自由的存在。有人放弃了世俗的种种,却被自己为欲望和狂热吞噬;他披上了和尚的袈裟,却不知道和平。他的目光一直在探寻,可他的头脑却被自己的疑虑和渴望所撕裂:表面上你约束和放弃,按图索骥地一步步到达终点。你依照德行的标尺衡量成就的进程:你如何放弃了这个或那个,如何控制自己的行为,你是如何仁慈和宽容,等等。你学会了静心的艺术,你归隐森林、修道院或暗室去冥想,你在祈祷和观照中度日。表面上你把生活搞得单纯,通过精心策划的安排,你希望得到超脱尘世的喜乐。
可通过外部的掌控与认可就抵达真实了吗?虽然外在的简单、放弃舒适显然也是需要的,这一姿态就能打开真实的大门吗?忙于舒适和成功给头脑和心灵增加了负担,旅行必须有自由,可我们为什么如此在乎这种外在的姿态呢?我们为什么如此急切地决意要给自己的心愿一个外在的表情,是害怕自我欺骗吗,还是怕别人会怎么说?我们为什么希望确认自己的完整呢?问题不全在于那种欲望,想确认、肯定自我成长的重要性吗?
“成为”的欲望是复杂的开始。受那种日益高涨的欲望驱使,内在或外在,我们积累或放弃,培养或否定。眼看时间偷走了一切,我们便依赖于永恒。这种“成为”的奋斗,主动或被动地,通过依赖或隔绝,永远无法以任何外在的姿态、约束或修炼来解决。可对这一奋斗的领悟将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脱离外在和内在的积累及其冲突的自南。隔绝不会抵达真实,任何手段都无法企及。一切手段和目的都是一种依赖的形式,为了真实的存在,它们必须终止。有一种“清洁”
文/郜元宝
人在智慧上应当是明豁的,道德上应该是清白的,身体上应该是清洁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写一位被逼为娼的姑娘走路时总下意识地撩起裙脚,避开秽物、择地而行。他告诉我们,有一种“清洁”在她内心,但无法表达,无从表达,因为这时的她已被剥夺正常的表达的权利,一切意欲证明自己的表达,在他人异样的目光里都只能转为更大的污蔑。
陀思妥耶夫斯基给她以大的悲悯。
有人总喜欢将污糟推给别人以衬出自己的清洁,他不知道这样做时,其实比别人更污糟,因为他留给自己并且炫耀不已的,只是一种待价而沽的“清洁”。
那姑娘被逼无奈,这些自以为是的先生们却是处心积虑地标榜。
我也想赠他们以大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