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云把林黛玉和水泠放在一起比较,水泠哂笑不止。陈星云问:“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水泠道:“亏咱们都和你熟悉,不然的话早就恼了。我们女孩家就该让你这样品头论足?真是生长在荒蛮之地没开化的人,一点儿礼数也不懂。”
陈星云听她这么贬低自己,正要翻脸,黛玉笑着劝道:“这一回可真的是哥哥不对,中原的女儿家原就娇贵自重,讲究规矩。哥哥可要对泠姐姐赔个不是才行。再这般冒冒失失,人家一个堂堂的皇家郡主,又不是我这样平民百姓,岂不要恼的?”
水泠道:“妹妹说的在理,你快道歉!我或者一时心软,就饶了你了。”
陈星云哈哈笑道:“傻妹妹,林妹妹的话可没有向着你,偏你听不出来?她说你是耍郡主的小脾气呢。”
黛玉气得瞪他一眼:“就你耳朵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水泠把黛玉的话品味一番,果然如星云所言,一把抓着黛玉就要胳肢她,嘴里笑道:“林丫头果然嘴巴不让人,看我饶你。”黛玉触痒不禁,笑得软作一团,连连求饶。
水溶上前把二人分开,道:“星云原也失了礼数,不该随意品评女儿,水泠说的话也是过了头,二人都有错儿。林姑娘对你二人各打五十大板,倒是将此案断的公平合理。”
水泠冷笑一声:“哥哥不要忒偏心过了,小心我揭你老底。林妹妹咱们不理这两个臭男人,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去。”说罢,竟拉着黛玉扬长而去。
陈星云看得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摇头叹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我二人帮她们说话,现在她们亲亲热热心无芥蒂,咱们俩反倒抹了一鼻子灰。真是莫名其妙。”
水溶笑道:“你要是真能懂得她们的心思,你早成神仙了。我今天外头有个酒席,你在家好好照顾姨妈和两个女孩子。玉机子虽然死了,我看那雪山蓝狐对林姑娘还没死心,你要多加小心。”
陈星云点头答应,把手下人叫来安排了一番,自以为万无一失。
黛玉和水泠说了一会子话,一同到陈姨妈房里去吃饭,娘儿几个唠几句家常,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黛玉回到房间,雪雁红菱伺候她宽衣。红菱给黛玉铺好床,笑道:“姑娘如今身子旺健,我陪姑娘练一会功可好?”
原来黛玉在北王府得了张爷爷传授的吐纳之法,每次睡前都打坐练习,自从红菱伺候黛玉,更是每日督促,不容黛玉偷懒。
雪雁坐在一边绣花,一边笑道:“咱们姑娘要是再回到贾府,保管吓他们一跳,往日总说姑娘的纸糊的美人,病西施。看看如今,姑娘虽然还是袅娜娇弱,比他们家的姑娘们强多了。”
黛玉笑道:“外表皮相是爹娘所赐,我自己却知道自己身子比雪雁还要健康。你也别总是做那些活计了,跟我们一起练一会子,有好处的。”
红菱也笑道:“你坐过来,我教给你,有个好体格比什么都好。”
三个人说说笑笑,不知道什锦格子后面早有人等的不耐烦了,偏偏雪雁什么也不懂,问东问西,黛玉自己索性不练了,歪在床上倚着靠枕看书。雪雁只管和红菱歪缠,红菱是个极耐心的,啰里啰嗦地解释。
黛玉看书入迷,红菱怕打搅黛玉,拉着雪雁到隔壁去练,因悄悄笑道:“姑娘看书,没的让我们聒噪不得清净,我们只在那边,姑娘叫时,轻轻敲一下墙壁就是。”
黛玉笑道:“快去吧,不过拢共就你们两个人,怎么闹得像一百只雀子打架一样吵闹。”
二人笑着去了,黛玉依旧看书,忽见格子后转出一人,湖蓝色长袍,雪白中衣,修长的眉毛,美人一样魅惑的眼睛,细挺的鼻子,红艳艳的薄嘴唇,天哪,比宝玉还要像女人!对,贾宝玉长的有几分脂粉气,像大观园里的女孩子。这个人明明是一个男人,却比女人更像女人,不是****的黄花女儿,而是那种风情万种的尤物,那样妖媚,那样娇娆,在黛玉见过的人之中,只有秦可卿尤三姐那样的可以仿佛一二。
那人见黛玉不慌不忙不喊叫,只是上上下下一眼一眼打量他,因眨着波光粼粼的桃花眼笑道:“怎么?你不怕我?”
黛玉道:“你做过我几个月的哥哥,我怕你作甚?蓝狐,我还要靠你寻找哥哥的下落呢。”
雪山蓝狐见黛玉叫出他的名字,倒是大吃一惊,道:“你怎么认出我的?我敢肯定,别说相貌,就连眼睛也没有露出破绽。”
黛玉笑道:“从你身上的气味,从你说话的声音,而且,你的演技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天衣无缝,你在抛出媚眼之前还是流露出往日的眼神,我看不错的。”
蓝狐哈哈大笑,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道:“果然是我的好妹妹,你不恨我?我还当你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将我碎尸万段都不解气呢。”
黛玉道:“咱们好歹也曾经是兄妹的,我有那么血腥吗?害我父母继兄以及我哥哥的都是玉机子,我恨你干什么?你虽然试图欺骗我们,却没有得逞,我倒要感谢有你这样一个笨贼,否则如果玉机子亲自出马,我可能早就尸骨无存了。”
那蓝狐怔了一霎,艳比桃花的面上掠过一丝羞恼,没想到林黛玉竟然这样看不起他,她不知道自己乃是大雪山玉机子第一得意弟子吗?江湖上自己也早就威名远播,自己的轻功,易容,用毒,都是得了师父的真传,可以说是天下无敌。怎么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竟敢看不起他?
黛玉抿着嘴偷笑,蓝狐袍袖一摔,摆了一个极潇洒的姿势,笑道:“妹妹,你既然不恨我,不怕我,就跟哥哥到雪山去吧,哥哥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黛玉讥笑道:“蓝狐,你还有胆量回大雪山吗?你以下犯上杀死师父,雪山弟子会轻易就放过你吗?我还以为你是到这里避难的呢。”
蓝狐道:“我要是被雪山弟子追得无路可逃不敢出门,还怎么带你去找回你哥哥?不然这样好了,咱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这样你也有了哥哥,谁做哥哥不是一样?我也不用怕他们追杀了。”
黛玉低头沉思,水溶星云找了多少天,没有玉衡子的下落,这个蓝狐或许会知道一点,不过这个人不可信,既善变又残忍,连对他最亲的人下手都毫不心软。自己该怎么才能从他嘴里掏出一句实话呢?
忽听门外一声呵斥:“什么人?竟敢夜入民宅!”黛玉一看,原来是红菱听到这边有动静,忙跑过来保护她的。
蓝狐懒洋洋地站起来,闲庭信步一般一步三摇走到红菱跟前,笑道:“我是求你家姑娘和我一起远走高飞的,怎么,红菱姑娘也要跟着去吗?”
红菱瞪他一眼,道:“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姑娘神仙一样的人,岂能由你毁她清誉?大胆狂徒,你跑不掉的,束手就擒罢。”
蓝狐悠闲地问:“你凭什么抓我,是凭你的武功?你的武功不如我;凭你的智谋?你的智谋不如我;凭你的姿色?你的姿色也不如我。”说完嫣然一笑,竟然美艳不可方物。
红菱打了一个愣怔,啐道:“妖物!休走。”说着,挺剑向蓝狐刺去,那蓝狐滑的像像一条泥鳅,哧溜一下闪到一边。
黛玉道:“红菱,不要杀他。蓝狐,你要是无路可逃,暂时住在这里也行。你要是觉得玉机子罪孽深重,愿意帮林家一把,就把玉衡子的消息告诉我。”
蓝狐伸手弹开红菱的宝剑,笑道:“玉衡子是我的师叔,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如果我诚心去找他,没准就能找到他。不过,我这人可不会白白帮人家,没有好处的事我才懒得动手。”
黛玉道:“你开个价吧,看看能不能谈成这笔买卖?”
蓝狐摇头稾脑地说道:“只要林姑娘陪着我一道去找就行了,有佳人相伴,千山万水只是等闲。这个价钱可不算高吧?”
红菱啐道:“痴心妄想!我们家姑娘怎么会陪你这个无赖一起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黛玉笑道:“他漫天要价,咱们就地还价,红菱你急什么?雪山蓝狐,你们雪山派一向想得到我们林家的武学秘笈,你帮我找到我哥哥,我可以给你看一本秘笈。这价钱还可以吧?”
蓝狐眼睛一亮,猛地站起来问道:“你真的找到了?”
黛玉笑道:“我家的东西,我怎么会找不到呢?蓝狐先生,我家的东西,要是不想给你,狡猾如玉机子穷极一生也找不到。你就不要再想那些歪门邪道妄想不劳而获了。只要你把我哥哥找到,我定不食言。”
蓝狐在屋里转了几圈,笑嘻嘻地说:“妹妹你太执着,我这个哥哥不好吗?一心只要那个没趣儿的人干什么?好吧,我给你找哥哥--那可是我的大舅子啊。”后边的半句是含在喉咙里哼哼出来的,黛玉红菱都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