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划破短暂的宁静,草屑纷飞,剑刃穿过胸膛,殷红的鲜血从剑刃滑过,血滴凝滞在剑尖。
剑锋一丝寒意侵袭,陷入病痛之中晕沉的黎骏辰清醒过来,艰难的抬起头,望向刺穿娘亲胸膛,那血迹斑斑,被娘亲紧握住,无法在向前一分的噬血剑。
剑身颤抖,似乎要脱离束缚,一股力量从黎母双手散发,尽管手掌被划破,血液流淌,犹如钳扣剑脊,紧紧握住,没了主人指挥的噬血剑似乎被驯服,安稳下来。
血液划过剑锋,在剑尖汇聚滴落,不偏不倚正中瞪大眼的黎骏辰黑色眼眸,血滴与泪水交融,染红整个眼眶,黑色瞳孔更显一种妖异。
一瞬之间,飞来横祸,黎骏辰望着娘亲,缓缓卧倒在青石前,黎骏辰顿时感觉全世界正在离他远去,心中升起无尽的悲意,想大声呼唤,可话却卡在咽喉,无助的望着母亲卧倒在自己身旁。
黎母一手紧握剑脊,放开另一只手,血液从深可见骨的掌心流出,黎母轻轻抬起无力的手掌,伸向躺在青石旁的黎骏辰,抚摸着那狰狞的脸庞,微弱的嘱咐道,“骏辰,娘亲可能不能再陪着你去我们的新家了,不能看你成家了,咳!骏辰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报仇,平平淡淡的活着,娘亲…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
黎母眼神放空似乎用最后的一点时间回忆,眼神中充满不舍,渐渐目光呆滞,搭在脸庞的手滑落在黎骏辰眼前,脸庞唯一留下的只有那血掌印,以及挥之不去的泪痕。
就这样眼睁睁的望着娘亲离开自己,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血染双眸,悲意渐涨,黎骏辰全身散发出一股可怕的气势,却无法将其掌控,反受其害,全身再次痉挛,蜷缩着身体。
此时的噬血已经从之前被偷袭的伤害中缓过来,张手一挥,竟召不回与自身生生相惜的噬血剑,穿过战斗的人群,来到黎骏辰的面前,望着被黎母一手紧紧钳扣住剑身,上面还布上一层淡绿色的光芒,使得噬血剑血色黯淡。
噬血不仅有些好奇,握住剑柄震散淡绿色的光芒,噬血剑血光大涨,噬血剑被拔出的瞬间,黎母骤然失去所有精血,变成一个皮包骨的骨架,似乎再报复之前被压制的血性。
噬血抬起噬血剑,舔去剑刃上残留的血迹,自语道:“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不亚于玄族的血脉的精血,似乎还有些治愈效果,就连之前的伤势也恢复了不少。”
噬血剑似乎对此还不满足,激烈的颤抖,噬血低头望着躺在地上蜷缩,动弹不得的黎骏辰,片刻后发出渗人笑声,“如此美妙的血肉,真是诱人,想不到在荒郊野外还能遇到玄族嫡亲血脉,想必是玄族之人不懂得洁身自好,生下来的野种,我看你们玄族也不会认可吧。”
噬血仔细欣赏这精妙的血肉,还时不时望向卧伏在地奄奄一息的玄法,嘴角略带一丝讥笑。
“看来多年不出,一出来,真是幸运,此子的远古血脉竟然达到如此强度,其中必定蕴含着强大的灵力,看来我的实力又可以提升一个档次了。”
噬血不加掩饰的大声笑出来,噬血剑更是血光大涨,为主人增长威势,原本在歪脖子树上的乌鸦被吓散,有重聚在枝头,张开鸟喙,露出红舌,发出啼叫声,叫声也随着笑声附和。
玄法卧伏再地,望着自己的族人为天书拼命,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可当玄法听到噬血说道黎骏辰是玄族血脉之时,心中依然有了肯定,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血脉相连,可现在自己已经深受重伤,根本无法将天书带回玄族,最终天书会被噬血夺去。
玄法望着同样蜷缩在地不知名的族人,心头灵光一闪,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噬血一步一步靠近满头大汗,蜷曲颤抖的黎骏辰,剑已经高举过顶,在阳光的照耀下光芒更甚。
玄法已经从身上将一本只有几页纸组成的白黄皮书拿出来,从体内逼出一口精血,吐在天书之上,朝正要对黎骏辰动手的噬血喊道,“噬血你不是一直想要天书吗?天书就在这里,有本事就自己过来拿。”
噬血的视线被玄法手中那沾满血迹,晃动着的天书吸引,他知道一旁弱小的黎骏辰根本逃脱不了,也明白孰轻孰重,天书不仅是他的任务,对他也充满极致诱惑,收回噬血剑,径直朝玄法走过去:“玄法终于开窍了,不过我劝你不要再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会让你求死不能。”
等噬血一步步靠近玄法面前,玄法下一刻将天书随手一挥,不偏不倚正落在青石上,一股热风吹袭,天书随风翻开一页,鲜红的字迹映入黎骏辰眼帘,黎骏辰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盯着天书,拳握双手。
噬血恶狠狠的将剑指向玄法,之前天书飞过原本以为是扔给自己不了却被玄法给耍了,怒道:“玄法既然你想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剑已举过头顶,笔直朝玄法砍去,连续被戏耍早已经遏制不住噬血的怒气。
啊……啊……啊……
一声仰天长啸,声音啸破苍穹,噬血高举头顶的血红之剑已经劈到玄法面前,玄法并没有害怕这一剑,反倒睁大双眼紧盯烈日反射在噬血剑上刺眼的光芒。
而在这一声长啸中,无论是谁,哪怕是落在枝头的乌鸦,闪动翅膀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而人也被这突袭而来的长啸震破心神,挥动刀剑的动作迟钝,直到停下来浑然不动,就连噬血也不例外,手起剑钝,而玄法则用尽全身最后的灵力护住六识,依旧猛吐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纷飞的草屑散落一地,黎骏辰的双眼充满血色,像一个杀人无数的嗜血狂魔,矗立在黎繁星的面前,望着死在眼前的母亲,深红的眼眶中滴出鲜红的血泪,尽管娘亲临死前嘱咐不得报仇,现在却以及无法止住黎骏辰爱母的天性。
玄法憋着最后一口气朝黎骏辰轻呼道:“孩子,你一定要保管好那本天书,绝不能落入他人手中,如果将来有机会还请将它归还给东皇玄族!”
黎骏辰抬头望了一眼玄法,怒视着玄法眼前心神崩溃的噬血,又瞟了一眼落在自己面前的天书,心中充满无尽的仇恨,尽管它帮助了自己发泄出暴动的灵力,却也因为它间接的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不知如何面对这亦正亦邪的天书。
玄法从少年的眼中看得出,少年已经恨上了这本天书以及他们这些人,如果不是自己提前有所防备,恐怕也在这场强烈的声波气势之中丧生。
安静的天空,就连烈日似乎也悲寂,落在树上的乌鸦闭上黝黑的眼睛陷入了沉睡,除了萧瑟的凉风吹拂荒草发出沙沙的声音,传来冷峻的声音:“我会让它在这个世界永远消失。”
玄法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只希望用性命守护的天书不被抢夺,黎骏辰血红的双眼渐渐血色退去,蹲下身,将天书收入怀中,十分小心,轻轻抱起母亲那已经被噬血剑吸干精血的尸骨,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一直朝洛山走去。
望着黎骏辰渐渐消失在眼前的玄法,他知道天书纵使回不到族内,也绝不会流落世间,这才安心闭上沉重的双眼。
一阵强风刮过,原本一直持剑站立的噬血轰然倒地,噬血剑跌落在血泊之中,噬血依旧紧握剑柄,但失去了主人的气息,只有在血泊之中缓慢的吸食血气。
日落西山,渐入黄昏,却没有晚霞,一阵阴云密布,秋风吹袭,传来阵阵凉爽,荒野草地间躺着数具尸体,或许是之前的烈日将血液蒸干,荒地像是披上一层血沙,落在歪脖子树上的乌鸦,似乎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消失不见。
汇聚的阴云终于降下一阵磅礴大雨,雨水洗刷着干涸的血色荒地,干涸的血液再次被大雨稀释,血色侵入雨中,不入地下,不往低洼处流淌,反倒朝噬血剑处汇集,显得而外怪异。
噬血躺在地上,被雨水冲打,紧握住剑的手,微微抖动,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黎骏辰不知走了多远,天已经渐入夜色,大雨依旧冲刷着烈日带来的炎热,给大地一阵凉爽,雨水打湿全身,可他依旧紧抱着娘亲的尸体行径在山路之中。
尽管山路泥泞,黎骏辰却不曾将娘亲摔落地上,一直前行,直到一阵强烈的闪电照亮天际,黎骏辰看到不远处,一块平坦的山地上,上面长满了山茶树,正值秋季茶花繁盛开放,风雨摧花,地上已经布满混杂着泥土的花瓣。
黎骏辰走进茶林,茶林间开花的茶树大约有二十几棵,其中还有不少新生的小茶树,而茶树中间却种着一颗奇怪的茶树,它没有周围茶树高大,也没有开出累累茶花,但所有茶树却围着中间这一颗,给它腾出一片肥沃的空地,像是守护着它们的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