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突听得一个声音喊道:“快去喊老师。”
伴随着声音,柳溪亭飞身跃到场中,先替那黑衣人封住穴道,防止血流不止。
陈晓飞自顾自摸出了一个针具盒,取出银针,依照参天鉴上的标示,盘坐在地,连连扎了自己身上八针,终于挺身站了起来。他被那黑衣人心力所伤,此次已是受了内伤,内伤不比外伤,几天之内恐怕真难以好了。
就在这时,陈晓飞听得一声喊叫:“晓飞,晓飞,你怎么了?”随着声音,一个胖大的人影已向陈晓飞飞奔而来,正是陈祥。
但陈祥还未奔到陈晓飞身旁,竟扑地跌倒,一张本来好不容易洗净的脸上,重新满是泥土,带着点点血迹。
柳溪亭望着陈祥,像是望着只野狗,满目是掩不去的鄙夷,道:“就是你这傻子,险些酿出了人命,你知道吗?”
陈祥自地上爬起,却并不搭理柳溪亭,而是径自手忙脚乱地奔到陈晓飞身旁,摸了下陈晓飞嘴角的鲜血,喃喃道:“晓飞,晓飞,你嘴里流血了。”
陈晓飞点了点头,轻轻笑了笑道:“没事,祥子,被狗咬了一下而已。”
柳溪亭看见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近乎痴狂,然后一贯温文潇洒的他,“呸”了一声,冲着陈晓飞道:“以后管好你家的傻瓜,别让他随便进学院,还有,管好你自己那张贱手,别以为踩****运,得了五百两银子,就觉得自己就真的不是那个废物了。”
陈晓飞知道,柳溪亭必定和这黑衣人有关,也必然知道了自己给柳家人治病的事情,虽然自己经过参天鉴的调教,对于武技、剑法的了解和把握远胜一般人,但陈晓飞知道,即使他并未受伤,对上柳溪亭也没有多少胜算。
只是有些东西,是陈晓飞不想被任何人触碰的,无论任何理由。陈晓飞静静地听完柳溪亭的数落,一张脸平淡似水,就像是暴风雨即将到来之前的极端的平静。
就在这时,陈祥忽然转过身,迈开步子,一下子向柳溪亭扑了过去,口中喃喃道:“让你欺负晓飞……”
他只念叨了一句,还未靠近柳溪亭,便被柳溪亭一脚踢起,粗壮的身躯,“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一道倩影,凌空飞了过来,扶起砸倒在地,站不起来的陈祥,这个人影正是庄梦影。
庄梦影扶起陈祥后,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双眸子盯着柳溪亭道:“柳大少爷,真是好大的能耐。”
柳溪亭轻轻一笑,笑容颇有些痴狂,道:“还没你庄大小姐有能耐,都敢在自己爷爷的学院中目无校纪,肆意偏袒这一呆一傻两个废物,真不怕寒了所有学员的心吗?”他对于庄梦影本来颇有爱慕之心,但到了此时此刻,却已知绝无可能,索性便将这些天的忍耐尽数发泄出去。
庄梦影正要说话,陈晓飞忽然歪歪斜斜地走了过来,轻轻拍了一下她肩膀,低声道:“谢谢你梦影。”然后他转过头盯着柳溪亭,面色带着点疲倦,淡淡道:“柳溪亭,咱们什么都别说了,省得让人看笑话。”
他这句话一出口,柳溪亭先自笑了,笑得很张狂,随着柳溪亭这声笑,整个洪字班中也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就在这哄笑声中,陈晓飞淡淡道:“有种,我们就去凌霄塔中签下生死状!”
这一句话一出,所有人全都震惊了,就连庄梦影都小嘴微张,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除了还在傻笑的陈祥。因为这“凌霄塔”正是青华城中签生死状,决斗的地方,是青华城中惟一一个杀人不犯法的地方!
柳溪亭显然也呆住了,想来是未曾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种程度,这已是不可收拾的地步!
若是一句话拒绝,那么他以后还怎么在青华学院混,还如何趾高气扬?若是不拒绝,难道真的拿自己的千金之躯去和这疯疯癫癫的废物、穷小子一决生死?
开玩笑,这绝对不值,哪怕自己有九成九的胜率。
柳溪亭头微微上抬,鼻孔朝天,轻声道:“你不配。”
陈晓飞笑了,笑得很轻,笑声中他已自怀中掏出了两张银票,轻轻扔在地上,道:“你若是掏不出这十两银子的见证费,我可以给你。”
他这句话说完,柳溪亭白净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恼羞成怒道:“你既然找死,就怨不得我!”他可以粗俗,但实在未曾这样丢过人,更何况是被一个青华城有名的废物踩在脚下,被一个啃着冷硬馒头的人讥讽小气、没钱——他丢不起这人!
庄梦影走到陈晓飞身边,张了张口,牙齿咬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口。
陈晓飞迎上她的目光,笑容中满是疲倦,轻声吐出了四个字,道:“杀鸡儆猴。”
他这四个字极轻,却偏偏能让柳溪亭听到,这四个字说完,他已能感觉到柳溪亭身上喷薄而出的心力。
“什么时候?”柳溪亭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三天后,早上,凌霄塔见,不去的是龟孙子。”陈晓飞回应道。
“好!”柳溪亭答应得很爽快,然后满是鄙夷地望了一眼四周,冷哼一声,道:“青华学院的百年声名啊,怕是要毁了,既然没有公道,我便要替天行道。”这句话说完,柳溪亭便抱起了那名倒在地上,不停抽搐、身上鲜血淋漓的黑衣人,然后飞奔出了青华学院。
就在他转身奔出门外的时候,一个声音不偏不倚的传了出来:“你们柳家的人,以后也要注意一点,别吃饱了撑着,闲着没事,乱咬人。”
这话是陈晓飞说的,庄梦影看着陈晓飞脸上那抹玩世不恭,和嘴角的血迹,低声叹息道:“为什么不再忍忍、再等等?用不了多久,他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没办法,忍不了。”陈晓飞轻轻叹口气道:“我怕我忍了第一次,不久就会有第二次的。”
“有些事,一开了头,便往往刹不住脚步了。”陈晓飞拍了拍陈祥的肩膀,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