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中,陈晓飞竟发现自己竟又来到了梦中那片云山雾海之地,放眼望去,只有一片不尽的如梦似幻。
踩在柔软如棉花的云雾上面,陈晓飞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那是一个低声的啜泣声,正是那晚梦中的哭声,只是再也看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
听着这俨如脉管滴血的哭声,陈晓飞的心仿佛也撕扯一般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生生要从胸膛里破腔而出一般。
陈晓飞发狂一般的来回奔跑,在这一望无疑辨不清南北东西的云雾上,那哭声却仿佛无所不在、无孔不入的充斥在陈晓飞的耳中,甚至心里。
陈晓飞第一次发现声音居然这么可怕,比他挨打受辱更可怕,而且无从逃避,更无法解决。
这哭声真的就是那个和自己有着什么“千世情劫”的人的声音?那她为何要哭泣?莫非是因为那半截情根被封印了?或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陈晓飞想不通,也无从想,这哭声仿佛一把锥子深深刺入陈晓飞的心里。
“啊——”陈晓飞惊叫一声,终于自梦中悠悠醒转。
洗了把脸,陈晓飞边嚼着馒头,边审视刚才的梦境,却什么也想不透,也许真的只有等自己实力提升或者之后,才能了解这半截情根和千世情劫的秘密吧,一如为祥子治病,都是急不来的事情。
回到宿舍,陈晓飞重新盘膝在床,再次开始修炼。
时光悠悠,转瞬即逝,眨眼间陈晓飞请的一个月假期已匆匆过完。陈晓飞洗漱完毕之后,便走进了洪字班。
洪字班今天非常热闹,因为今天正是一月一次的考试,修为好的人便可以进入好的班级。
洪字班中虽然大多痞子,但终归还是有几个想要出人头地的学生,比如和陈晓飞同宿舍的赵明程。
在几十个人中,陈晓飞一眼就看见了庄梦影,庄梦影依旧是独自一个人站在旁边,脸色却极为恬静,并没有一点不合群的落寞。
柳溪亭虽然距离庄梦影不近,但一双眼却一直在盯着庄梦影,眼中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在陈晓飞看见庄梦影的时候,庄梦影也看见了陈晓飞,那双澄澈而平静的眸子中迅速闪出了一抹笑意。
陈晓飞绕过喧闹的人群,径直走到庄梦影身旁,然后自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柄剑,递给庄梦影道:“梦影,还你的。”
庄梦影也不客气,径直接了过来,眼神中却出现了惊讶神色,道:“你的修为——”,
陈晓飞点头笑道:“梦影,你不也是心力九级了。”
若是能突破心力九级便可以成为武者,也就是真正成为武修,庄梦影嘻嘻一笑道:“若是再不进步,就真的要被你追上了。”
她这张笑容一绽放,原本喧闹的洪字班,竟在刹那间变得极为平静,陈霞飞甚至可以听得见几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庄梦影平日里在洪字班,一向极为端庄大方,即使那一次被李猛气得几乎哭了出来,依旧不失端庄。
所以在洪字班众位痞子心中,这位貌美如花、背景惊人的少女,一向是高不可攀的存在——直到此刻庄梦影露出了小女人态的嘻嘻一笑。
在所有人之中,柳溪亭静静地站着,一张脸极为平静,平静地近乎可怕,一双手早已握紧,指节发白。
陈晓飞不管身后人的反应,轻轻一笑道:“梦影,这次考试,你参不参加?”
“你呢?”庄梦影眨了眨眼,饶有意味地望着陈晓飞,眼中带着戏虐的笑意。
“我不想参加。”陈晓飞沉吟了一下,道:“我现在没有把握直接进入天才班,我想要直接从废材班进入,不,是回到天才班。”
“那你想不想我去参加?”庄梦影笑问道,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陈晓飞怔了一下,他看不清庄梦影的心意,这个随性的少女,曾经敢于违逆所有人的心意,从天才班自己跑到废材班的少女。而现在,她却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陈晓飞终于笑了笑道:“真要我说实话?”
庄梦影点了点头。
“我本心自然是不想让你去的,”陈晓飞顿了一下,接口道:“但我能看得出你在洪字班中,并无什么乐趣,所以我若是替你着想的话,是该劝你离开这洪字班的。”
“那我就不去了呗,”庄梦影轻轻一笑,满不在乎道:“不过是一点小事,不用思虑这么周全”。
陈晓飞点了点头,道:“既然我们不参加这次考核,那我们就出去走一下如何。”
“仅仅是出去走一走?”庄梦影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陈晓飞舔了下嘴唇,好半天才开口道:“谢谢你,梦影。”
就在这时,陈晓飞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晓飞,晓飞。”
这声音自外面远远传来,却依旧颇为粗豪,正是陈祥的声音。
陈晓飞心中一喜,正要奔出门去寻找陈祥,一个人影,已出现在了门口。
看见了那个人影,陈晓飞一瞬间就觉得气血上涌,拳头紧握,几乎捏碎了指节!
在洪字班门口,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子,正站在门口,轮廓还是陈晓飞记忆中抹不去的轮廓,但那张脸和那身上,却已再没有一丁点原来的样子。
此时陈祥的脸上满是污泥,身上也满是泥水,最让陈晓飞气血升腾的是,那些污泥竟生生在陈祥脸上画出了一个猪脸,身上衣服也是多一块少一块的,依稀也有点猪的样子。
看见了陈晓飞,陈祥那双“猪眼”中立刻冒出了光,喊了一声“晓飞”,便向陈晓飞飞奔而来,边跑边咧嘴笑,一点湿泥也同时因为剧烈跑动而脱落,滴落在陈祥的嘴边!
陈祥身后站着不少人,看起来应是其他班的学生,人群中不时有哄笑声传来。
随着陈祥飞奔过来,整个洪字班中也发出了低声的哄笑声。庄梦影清楚地看见,陈晓飞整个人也在微微颤抖,这不屈的少年,身上似乎蓄满了从未见过的怒火。
陈祥奔到陈晓飞身旁,摇着陈晓飞的胳膊,对周遭的事情恍若未见一般,脸上依旧满是那憨憨傻傻的笑,空中喃喃喊着:“晓飞,晓飞……”。
陈晓飞胳膊一转,抱住满是污泥,散发着臭气的陈祥,轻轻笑了笑道:“祥子,晓飞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然后他松开陈祥,目光瞥向门口,嘴角也撇出一点生硬的笑意,仅仅眼角的余光,直令身旁的庄梦影也也觉得遍体凉意。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庄梦影突兀地想起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