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本河剑出连斩,虚影不断,忽然侧方出现一个僧人,一手抓住他的剑,一手抓住戴清清的蛇手。
“双方且住,今日贵府死伤太多,不要再造杀戮。”说话的这个和尚是一个二十初头,不到二十五的年轻和尚,看起来没有什么忧愁,一个白布纱衣,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白色法杖。
李圣慌忙过来,而那三个囫怪却被和尚收化了。
“我的仆人呢?”戴清清惊问,她的三个仆人把他抚养长大,感情很深厚。
和尚道:“我叫玉悦,您的怪物在我的佛龛里,并没有损伤分毫,也希望施主您将妖气收拢。”
“你想怎么样?”戴清清十分震怒,不过她发觉挣脱不开这和尚的手。
玉悦道:“前路漫漫,我只想化解人们的恩怨,你若收手,我不杀你,若不然,只好杀你。我没有把你收化的本事。”
戴清清不能吃眼前亏,只道:“我先走。”
李本河笑道:“这么好走吗?这位法师,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也不惧怕这妖女。”
李圣道:“清清必是被妖怪附身,所以才有今天发疯行刺,我刚才在外边也看见死尸。”
玉悦说道:“那个死尸是另一伙人造成的,与这妖女不相干,这妖女并没被附身,而是本来就是妖中的蛇女。”
李圣冷笑:“和尚不要胡说,谅你几年修行,也学别人做大法师?阁下哪家寺庙的?”他想,清清明明是被妖人附身,才会发疯,没看半边脸都趴着蛇了?身子半绿,那分明是有病的特征。
玉悦笑笑:“我修行虽短,佛理不变,这妖女若一心为善,且跟我离开此城,东南同行,我见你心术转正,再放你,不然我取你性命不难。”法杖一晃,空中出现一个金色的佛战士。这等佛力,就算是幻化的,也不是普通法师能做的。
李本河行礼:“不想法师如此功力,可是大金光寺的高僧?”
大金光寺是蓝阳国寺,寺里的方丈是蓝阳国师,可说最是出名。
蓝阳六王爷在金光寺剃度,发号须弥,所以叫做蓝须弥。
玉悦点头:“并不是什么高僧,我师父是管菜园子的,我在农地里悟出了一套佛理,因此寺里决定让我云游。”
继续道:“我在水边见这女子做法招出三个小怪,知道她要害人,就在这附近徘徊,不想还是来晚了,外边有一伙人进来杀了府上很多人,不过还好和世帮的人来打走了那些人。”
李本河这才知道府中人被杀猪一样屠杀殆尽,几乎只剩下在大厅里聚餐的家人。连福水都死了。他在府里地位很高。
李中颐,李堂,和一干和世帮的人过来,李中颐责骂道:“你们平素只知道吃喝了?死了这么多人,对方的来历也搞不清?”
姜慎,王牙将等人都很丢脸,不做声。李本河命人清点死去的人,竟然死了四十六人,而他们事先都不知道发生了屠杀。费米诺小队暗杀的本事真是惊人。
“立刻去追。”李中颐喝道。
“遵命!”王牙将等要行。
李本河道:“算了,我刚从朝廷回来,既然惹了事,遭一番血光之灾也情有可原。未来不知如何,且需要整顿。中颐,你去整理帮务吧。”
李中颐心情不佳,留了人守卫爱良,带着下属自望河流下游去找青松谈判。
李堂道:“法师,您也来了?”他白日请玉悦法师看过地理,认得这和尚,忽然看见戴清清,吃惊道:“这是怎么了?”
李圣只是不信玉悦的言论,道:“你硬要说她是妖,我昆仑学剑八年,为何没看出来呢?你说让她跟你同行,好,我也一起行,且看看谁心怀鬼胎。”
李本河道:“你自己在昆仑山干了什么?玉悦法师是金光寺的高僧,你凭什么质疑?你自己思考吧。”拂袖离去。
戴清清去掉了蛇脸,盯着李本河离去,怨恨憎恶一时难以表达,不由得吐了玉悦一口。玉悦手一抹,隔着空把衣服净化。
“我那三个仆人,可是要吃饭的,你捉着他们如何是好?”
玉悦道:“在这佛龛中几日不吃也无妨,我自会找时机放他们出来透气。”
玉悦低头找出一张地图,仔细研究。李圣等得不耐烦,道:“你要走,现在走有何不可,何必在那里思量如何甩心机?”
凑过去一看,是一张凯密达斯省和邻近的邰米德省的两省地图,上面详细列出了市镇道路乡舍等等。道:“做什么呢?”
“要是迷路错过了宿头可不好了,需要好好研究。”
见玉悦说得认真,李圣不由得笑道:“收好吧,认路是常识,这几个省的路我都知道。”
李本河回到房中,他被戴清清妖化后抓伤了手臂,此时青一点,绿一点,色彩怪异,不觉发烧,迷糊睡去。
猛然又醒来,原来梦里回到四十年前,当日他斩杀那个农妇,现在回想起来,农妇刚刚挨剑时候,脸上是迷茫,不解,惊恐。
一直以来他衣服农妇诱他和他父亲进山,就是为了吃他们,所以杀了以后也不多想。此时戴清清出现,那个半张蛇脸,和那农妇的蛇脸很像。戴清清脸上是愤怒,怨恨,憎恶,刻骨的仇恨,这才是要杀人的表情。‘
那么当时那个农妇,不是要害他们?
说来,还是农妇打了盆水,说道:“我有身孕,身子不适,先去侧室。”李本河进去偶然从水盆里看见了蛇脸。
也许当时她只是指出上山的正确道路?
“我真的杀错了?”李本河手臂疼痛,睡不着,于是起来写一封信:
上梁吾侄,
兹有一事,四十年前,我和父亲李程风……如是我杀了妖人……今日吾遇又一蛇妖……幸得大金光寺小高僧化解。实不知我对,我错?我知你公正,故送信与你,若判我错,我自断伤臂,我对,则去医治伤臂。
谨祝康安。
当即用信鸽送到北茗府的东路玉殿。
署名送达东路玉殿的蔡司骑。
信鸽一路北飞。划破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