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雁儿眼中忽的透出了几许嗜血狠戾之色,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眸子却也是掠动了几许幽润光彩。她瞧了瞧自己做的刺绣,指尖的红梅仍然是鲜润得紧。那沾染了兰花香气的书稿又送了过来了,虽然没有落款,只是言语却也是越发露骨。当初自己在诚王府,并没有立刻拒绝,任由那丫鬟给自己塞了此物,她所图谋,不就是引蛇出洞?
她不是纳兰音那个花痴,心里自也对秦渊没有丝毫迷恋。从前的纳兰音是瞎了眼珠子,方才将秦渊那等货色的男人当成宝贝一样。不过既然有人算计自己,姚雁儿就故意露出一个软肋,让有人觉得有可趁之机。对付暗处的毒蛇,就要用诱饵引诱对方。别人攻击向她所以为的弱点,自己则趁机攻击这毒蛇的七寸。
姚雁儿并不意外对方会在这个时候再次送上书信,从前自己养在侯府,出入也不知道多少人跟着。若要让她身败名裂,而这次秋猎之会就是极好的机会!毕竟如今自己身边大丫头也只带了两个。本朝秋猎会上,因为男女来往比寻常要松懈开放些,倒时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如果她姚雁儿偏巧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事,也说得过去。不然随便寻个男人来诬陷,也得有人信。
设下圈套的人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姚雁儿轻轻抿着嫣红的唇瓣,这个好圈套,她不如送给自己这个好妹妹。可真是用心,连东西都是秦渊贴身小厮送上来的。
姚雁儿亦是微微有些个恍惚,脑子里又浮起些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回忆。
“烟哥儿,这是我自己做的双鞋,你替我送去给表哥。”
少女一脸娇羞,一边将包裹送了去,一边给了些个散碎银子。其实她手里并不富裕,虽然是伯爵府的小姐,手里却并不宽裕的。
纳兰音也许不明白,姚雁儿心里却也是清楚的。那些个亲近,那些个心思,当真以为伯爵府的规矩是纸糊的?便这般私相授受,竟也不曾禁止。只纳兰音被那些个****糊住了心窍,所以竟然不觉得。无非是有意让纳兰音许给秦渊,甚至很可能不是妻,只是个妾而已。
真是个傻的啊!当然对原来的纳兰音而言,至少是心甘情愿的。就算是做妾,也是乐意的。所以姚雁儿同情原主之时,心里多少也是瞧不上她。她虽然只是一名商女,却从来立下志向。绝不做妾的!
便在这时,红绫又进来道:“夫人,秦家郎君也托人送了东西来了。”
红绫心里也有些复杂,夫人成婚之后也再没提及这位秦家郎君,只是在从前,她却知道自家小姐是多么的疯狂迷恋秦渊。她也算侍候得久了,红绫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丫头,不然当年也不会就这般,安安分分的侍候一个不得宠的小姐。
当年的小姐,是宁可做妾也要去秦家,得知自己许给了李竟,还生生哭了一场,私底下也是不知道抹了多少眼泪珠子,不知道多可怜。
姚雁儿大约也能猜测得到这个幕后黑手是谁,也并不在意。谁料红绫打开盒子,顿时也是呆住了。
那盒子中间,竟然是一朵洁白若雪的白萼花!
就连姚雁儿见到了,也是禁不住皱起了眉头。那人暗中排布些手段,也还罢了,如今倒是越发过分了些。毕竟自己如今是已婚的妇人,又哪里能随随便便接受这些个东西。拿到手里,名声也就毁掉了。
红绫面颊也是涨得通红,耳边却听到姚雁儿冷冷说道:“也不必声张,如今且先将这朵花毁了去。秦郎君是什么样子的人,未必会送这么些个东西。”
红绫方才回过神来,胡乱点点头。不过红绫心里也是添了些个感慨,若是从前,便算是假的,夫人心里也是会欢喜得疯了。虽表少爷偶尔也会透出几分柔情,只那些个柔情无非是带糖毒药,甚至只是表少爷的一时兴起罢了。无非是乐意看着夫人为了他欢喜疯狂的模样,而他自个儿却是不屑一顾。可惜连她一个下人都瞧得出来的事情,自家小姐却是个糊涂的,仍然是被秦渊那动人的风姿给蛊惑住了,甘愿做一个毫无自尊的玩物。
更令红绫感慨的是,萧氏身为主母未必瞧不出来,却竟然一门心思撺掇女儿,只盼着自家女儿做妾。
瞧着姚雁儿淡淡平静的模样,红绫可总算是松了口气了。也是,侯爷名声虽然不好,可是她这个做丫鬟的还真不觉得侯爷不好。那样儿,那前程放在那里,如今又宠爱夫人,怎么也比那秦郎君好些个。
姚雁儿唇瓣却是绽放一丝甜甜的笑容,越发显得甜美。
听闻姚雁儿已经收下了书信,赵宛亦是冷冷一笑。要对付这个绣花枕头,她早就安排好了一个人。这人也是个世家子,只可惜并不是每个世家子都是尊贵的。就算是赵宛,也是瞧不上那等家世已经没落,却仍然抱着世家子身份自命清高的人。这石清是赵宛精心挑选,家族虽然没落了,却也是出落得容貌清俊,端是一表人才。更重要则是,当初石清是在纳兰家做个清客!
纳兰明原也是秉性风流,身边也凑趣养了些个闲散之人。石清曾经做过纳兰明的清客,就算没有机会出入内院儿,可是也已经跟伯爵府扯上关系。等姚雁儿单独来了,一个弱质女流又怎么能敌得过男人的蛮力,更重要则是那姚雁儿可是个药罐子。到时候还不是任由石清随意施为?
一个女人,这身份再尊贵,要是清白被被别人玷污,那可是就落在了泥地里,再也不能爬起来了。等捉住姚雁儿这个把柄,她就是有苦也只能自己吞下去,吃了这个哑巴亏。到时候自己让她来跪自己跟前,姚雁儿也是绝不敢不跪。
赵宛心情大好,还赏赐了个金裸子给办事的丫鬟。她嘴角也是轻轻翘了翘,要怪自己么?其实要怪也只能怪这妇人自己,如是中计,也是她自个儿水性儿,却不知道好歹,与自己有什么干系?
那丫鬟收了东西,谢了赏赐,却也是欲言又止。她略一犹豫,方才道:“奴婢方才是见那侯夫人收了东西。只是,只是之后,秦郎君还真让人派去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