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男子无不沉默了些,且细细品味苏尘的话,确实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无论姚雁儿是否当真有才学,这见识广博总是逃不了的了。如此瞧来,确实也不是什么庸脂俗粉。倒也有些可惜了,姚雁儿已经是已婚妇人了。更何况他们这些青年男子目下无尘,几乎都是瞧不上李竟的。那李竟,也不过是仗着帝宠得势的弄臣罢了。
秦渊容色也是冷了冷,心中好生不是滋味。
眼神却也是微微有些迷离。记忆中的音儿表妹,她并不是这样子的。纳兰音身子骨弱,似乎这样子也养成了羞涩腼腆的性子。她哪里会那么多话,言辞什么时候竟也变得如此锋锐?
这女子,不过装腔作势罢了,怎么尘少这样子人,竟然也是被骗过了?实在是可恨得很。
容世兰轻纱下的眸子也是动了动,公子平日里也是极少称赞人的。她才貌学识无不是顶尖之选,公子至多容色和缓些个,也不曾出口称赞什么。苏尘看似温和可亲,然而那份优雅同样也是高高在上的。
下边欧阳素心火冒起眼前一阵发黑,原只以为姚雁儿是个怯弱的,谁料竟然是个美貌巧舌的。她素来行事张扬,又如何肯依?
欧阳素掏出帕儿,轻轻擦去了唇角一抹血迹,缓缓推开扶着自己的女子。那姚雁儿,不过是巧言令色的,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且只靠着百姓供奉过那锦衣玉食的日子,这等女子,岂能比得上自己一丝一毫。
“侯夫人何必巧言令色,抬举那些个商户。自古为何士农工商,无非是身为商户,却是不事生产,只靠着以物易物赚取民资,实在是跗骨之蛆,可恶之极。那些蜀中百姓,为何不安安分分的种田种地,自给自足,安贫乐道,却专研起这些偏僻之道,专供些个上等丝绸供奢侈享受?无非是因那些奸商巧言蛊惑,用重利引诱,动摇国之根本。所以为了国家根本,可是不能助长奢侈之风。今日侯夫人不肯更衣,实是商人见识。”
当然这侯夫人是个美貌毒舌的,欧阳素也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歪理。她不待姚雁儿回答,就冷冷说道:“夫人贪图奢华,就莫怪我等放肆一回。”
她身边几个素衣女子都是义愤填膺的围上去,这几个少女都是出身清流,大都与欧阳素一般心思,心底也是瞧不上姚雁儿这等美貌怯弱的女子。
其中一个还凑上去,在姚雁儿耳边恶意满满的说道:“夫人要是不肯更衣,难道要我们将你衣衫当众扒下来。”
这等威胁之语说得可谓极是恶毒,一个女子若当众被扒衣,哪里还有脸面活下去?
那女子轻轻勾起了唇角,眼里也是添了一丝冷笑。当众羞辱一门侯门正妻,她们自然还不至于如此放肆的。只是这姚雁儿虽然口才了得,却也不过是个养在深闺,将满腔心思用在内宅争斗上的女人罢了。这等女子,平日里与家里妯娌小妾勾心斗角,说话绵里藏针,口舌必定是了得的。
可是说到底,那也不过是一只养在精致笼子里的雀鸟,也无甚见识。只要稍稍威胁,这妇人还不吓得魂飞魄散?那还不吓得软了身子,任由她们摆布?
姚雁儿却是轻轻的挣脱,慵懒坐着,一双眸子却是清亮如水。她原本肌肤是极清白的,少了些血色,故此也有几分病弱之态。如今这一双眸子却是清润透亮,一时面上似透出了珠玉光华,竟然是说不尽的清润秀美,生生压住了她身上那股子病弱气儿。
“素儿妹妹真是说笑了,这宫中禁地,谁又能动我一根手指头?”
姚雁儿说得极为淡然,那份蛊惑之中,亦还有几分说不出自信。
这一刻姚雁儿的神气儿,不但让欧阳素几个女子被震慑,甚至于阁楼上几个男子,也是瞧得微微一怔!
以他们身份地位,什么好皮相的女子没见过,便是国色天香的人儿也不过这般罢了。只是如此神韵风华,倒是难见。别人倒也罢了,只是暗思纳兰音原本是个病美人故此自己不知道罢了。只秦渊心中却是极为困惑,他记忆中的的纳兰音,如何能有这般风采。
他记忆里的那个表妹,整日里想的无非是调脂弄粉,装腔作势,见识是极浅薄的。故此那女子虽然国色天香,秦渊却认定她庸俗不堪,也不乐意多瞧上一眼。莫非是李竟将她调教好了?想到调教这两个字,秦渊竟无端想到了邪处去了,竟去盯着姚雁儿那白生生的肌肤,且好生不是滋味。这调教,却是将个青涩的处子,调弄得风情万种?
欧阳素顿时一愕,且又不能真当众去了姚雁儿衣衫,这份后果她却也是承担不起。
只一旁,却有个二愣子,伸手就抓住欧阳素衣衫,竟也要动粗。
欧阳素也怔住了,那女子是随自己前来韩家女,一贯就是个冲动的性情,只有些憨痴。平日里韩秀儿也极为信服欧阳素,如今更是瞧不惯姚雁儿。欧阳素牙齿咬紧,心中只恨不得骂出声,却也是个蠢的!别看欧阳素在京中横冲直撞,心中自有分寸,知晓什么事招惹不得的。
韩秀儿心里却恨极了姚雁儿,欧阳姐姐说得没有错,这些贵妇人什么都不必做,却能享受锦衣玉食,实在是可恨得紧。不似她们,整日过得极为清贫辛苦。今日还不将这女子一身好看衣衫给剥下来?
姚雁儿明眸微微一动,却伸手轻轻抚上自己发钗。
一旁服侍几个宫人哪里料得到竟然闹到这般地步,也是一时反应不及。
便在此刻,竟听到啪的一声。韩秀儿啊的惨叫一声,随即身子就被抽一边。
赵宛手掌轻轻抚摸掌心鞭子,唇角透出了一丝冷凛的笑容。
只见赵宛一身艳色的大红穿云百蝶金丝衫儿,一团团红云飞舞,却越发衬托赵宛肌肤细腻雪白,脸颊水嫩欲滴。若是旁人,这一身衣衫套上身,只恐怕压不住这般艳色。只这身衫子套在了赵宛身上,却也能让赵宛靠着自己气势压住了这股丽色。
“什么低贱之辈,不过是寒门出身,祖上也不知道在哪个泥地里刨食的,如今却居然敢放肆起来。得蒙圣恩能入宫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偏生有些人竟然还不知礼数不知轻重竟然这般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