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本朝世族五姓,分别是苏、秦、容、萧、唐,五姓并称为五姓子。世族原本也是底蕴深厚的,并不是如今新贵能比。而容世兰则是容家这一代的长房嫡出女儿,自然是极为金贵的一个人儿,家族又花了金山银山,将她养成一幅空灵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
姚雁儿虽并不似别人那般,将世家贵族瞧得极金贵,却也不得不承认只有那等有底蕴的家族才能培养出似容世兰一般的通身气派。而她这个姚家女,从前再如何能干,连朝中新贵也只当她是个暴发户。
且如今,容世兰虽是云英未嫁之身,却也已经许给了苏家少主苏尘。
传闻苏尘风华绝代,喜白衣,善于谋略,年纪轻轻已经是苏家的少主掌控苏家大权。而五姓子历来又是以苏家马首是瞻。故此这苏尘虽年纪尚轻,却俨然无冕之王。五姓子向来不与外姓通婚,只恐怕寒门血脉污了五姓尊贵。而容世兰则是世族调教出来,为苏尘准备的最出色的女子。
只是苏尘行事低调,一贯不爱现身人前罢了。否则京中第一美男子的称呼,也绝不会落在秦渊身上。
白衣轻尘,容貌绝世,又笑傲王侯!这样子男子,对于任何少女都有足以致命的吸引力!至少,对纳兰羽就是如此。只见纳兰羽眼波脉脉,眼里竟自流转几分羡慕和嫉妒。
姚雁儿瞧在眼里,却也是哑然失笑了。纳兰羽虽也对李竟有意,只这份爱慕也是极肤浅的,无非是贪图李竟容貌地位罢了。便不是李竟,比如另一个出色优秀的男子,纳兰羽仍然会心思荡漾的。想容世兰好生无辜,也招惹这些。
而她姚雁儿,是绝不会轻易羡慕嫉妒任何人的。
秦渊冷眼旁观,眼见姚雁儿冷静自恃的样儿,心中越发添了几分古怪。眼前女子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颊,似乎也因她落落大方的举动,散发一股柔润光彩。仿若是上等瓷器,又如明珠美玉。要知但凡女子,在容世兰跟前始终是会禁不住失态的。许是因为容世兰,又或者因为极少现身人前的苏尘。然而如今,眼前女子却是平平静静的。这空有美貌的痴女,什么时候竟有这般脱俗气质了?
一时眼前少女竟让秦渊隐隐觉得有些陌生,恍恍惚惚间竟又忆起她深情无限,眉宇间蕴含痴态的样儿。女子眸色如水,漆黑眸子之中却又蕴含几许火热,仿若蝶儿飞蛾扑火,令人心魂动摇。从前他是极厌恶纳兰音这份痴态的,如今回忆起来,竟也觉得没那么可恨生厌?
秦渊心里翻腾,又生生将自己心火给压了下去。
纳兰羽结结巴巴道:“原来是容家姐姐?竟也在这里瞧料子?”
容世兰轻轻点下头,虽无什么失礼之处,然而一身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却也是扑面而来。
这清羽绸铺中确实也有一些不错的货色,容世兰容色淡淡的,却也有兴致多瞧一会儿。
纳兰羽心下一阵自惭形秽,内心之中却也是好生不是滋味!这容世兰是世家女中第一等金贵的人物,纳兰羽自是不敢放肆的。
压下心中一抹嫉妒,纳兰羽目光又落在了姚雁儿身上。自家这个大姐,不是喜欢秦渊?如今瞧着秦渊和容世兰跟金童玉女似的,那还不心里泛堵?想到了此处,纳兰羽心里顿时平衡几分。又念及之前路掌柜说的,纳兰羽貌似毫无心计一般说道:“大姐姐,姐夫不是说送了你些好礼,不如让妹妹瞧瞧?”
纳兰羽嘴里如此说,心里自也是有些盘算的。李竟一贯在京中是个低调的,料来送的东西也只是普普通通。若别的人也还罢了,似秦渊、容世兰这般眼界的人物,必定也不会放在眼里。大姐不是到处宣扬如今侯爷疼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她也趁机在秦渊跟前落落姚雁儿的脸。
秦渊自也不知这对姐妹私底下的暗潮汹涌,只是方才心里一丝悸动顿时也淡了不少。他心里也只道这姐妹两人一搭一唱,刻意炫耀,心里也添了几分不快。也是个眼界小的,就爱摆布炫耀这些个东西。瞧来,也是个肤浅的。也是,原本极俗气的一个人,也不会短短日子就当真脱胎换骨了。
纳兰羽极亲热的在姚雁儿身边,姚雁儿扫了她一眼,容色淡淡的。纳兰羽却似吃了口凉水,顿时打了个激灵。纳兰羽心里倒是有些恼恨,只不想大姐眼神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锐利了?
姚雁儿也不着恼,至少明面上犯不住着恼的。她只伸出了玉葱似的手指,在纳兰羽额头上轻轻点了下,朱唇也是微微含笑:“你这个小顽皮的,仍是过去那般,想要瞧瞧侯爷送的东西?不过姐姐妹妹的,我也不必隐着。”
纳兰羽笑容顿时有些勉强,姚雁儿虽开口调笑似的,却衬得她年纪小不懂事的性子。只自己方才说话确实也是个逾越的,纳兰羽心下虽暗恨却也无可奈何。
姚雁儿轻轻一挥手,招来路掌柜,柔声吩咐:“将侯爷送的东西送上来吧,料来不过是些寻常东西,也亏二妹妹惦记。”
路掌柜欲言又止,随即满面堆欢,便命人抬上箱子。
秦渊不知纳兰家姐妹两人心结,只道不过是姚雁儿炫耀她得宠,心里更添了几分轻蔑。只不知为何,眼前女子虽然如从前一般肤浅,竟也不似从前那般,让他极为厌憎。许是因姚雁儿虽然肤浅,然而眼角眉梢却无从前痴态,竟是极为清明的样子。
当然秦渊也是出身世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故此也并不将姚雁儿“炫耀”之举放在心上。
容世兰却是容色淡然,仿佛不曾留意的样子,身上确实也散发一股沉的味道。
纳兰羽手掌轻轻抚过这描金漆红箱子,也就将这箱子打开。她本来欲要说什么,如今也顿时停了口,只这般瞧着!原来这箱内,却也是堆积了一匹匹的丝绸,锦绣簇拥,虽只是绸缎而已,却灿然生辉!如此上等的丝绸,纳兰羽竟是见也没有见过。
就连容世兰容色也是轻轻一动,不由得咿了一声。她原本也是目下无尘的样子,此刻却也是竟是添了几分讶然之色。容世兰只走过来,极为客气道:“可否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