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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很多时候,刻意解释——就算再真诚,不如一瞬无意的温柔来得有力。

结婚的第三天,第一次,庞晔临和莫非毫无状况地在同一张桌前一起吃早餐。

莫非静坐在长桌的一头,用刀将盘中的软松饼切成了几份,然后用叉子叉起一小块送入口中,细细嚼了几下咽入肚中,常常是三口松饼加一口牛奶——这是庞晔临仔细观察了二十分钟才得到的结论。他身前的牛奶早没了热气,盘中的餐点更是未动丝毫。

吃着精心制作的西点,莫非却味同嚼蜡。她又不是没有知觉,对庞晔临如此尖利的眼神她怎会没有想法呢?甚至,她握着刀叉的手始终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要她,一个女人,在强吻过自己的男人面前做到毫不畏惧毫不在意是绝对不可能的。就是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才假装无所谓。坚持吧,等吃完这顿早饭,等他去了公司便解脱了。

“那音箱…”庞晔临打破沉默吞吞吐吐地开口,“我…很喜欢。还有…我昨天的事情向你道歉。”

莫非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并没有抬起头。她没想到庞晔临会和自己说这些。

“你我是名义上的夫妻,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一起走,希望我们可以和平共处。”

“嗯。”莫非轻声应了一句,埋头继续着仅剩不多的早餐。

庞晔临不禁眉头一蹙。

这个女人老是对他爱理不理!他猛得灌下整杯牛奶,将杯子重重放回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莫非微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见庞晔临一脸即将暴怒的样子,本能地低下了头。她怕!

虽然仅有一瞬,可庞晔临还是看到了莫非眼中的恐惧和对自己的防备。他强行抑住了怒气,暗生一丝愧疚。

他拉下脸来和她道歉并不是为了让她害怕自己啊……可究竟是为什么?莫非总让他如此轻易地失控……

“家里二楼最东边是我的书房,要是觉得无聊的话你可以去找些书看。”庞晔临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和蔼可亲”,以此拉近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尤其是心的距离。

莫非猛抬起头看向庞晔临,眼中带着惊疑。她深刻怀疑刚刚是自己听错了,一个如此霸道的男人怎会如此细致地为她考虑?

“好了,我去公司了。”留下满满一盘的食物,庞晔临起身去了客厅,从衣架上随意拿了件外套披上后便出了门。

莫非回头看着庞晔临离去的方向,心情有些怪异。他真是个怪人,忽冷忽热的,让人捉摸不透。

吃过早饭莫非去了二楼的书房。

读书一直是她最青睐的休闲方式。

走进那间曾经被紧锁的书房,莫非不由惊叹了一番。

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书房,她敢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会把自己的书房设计成这样!

四架象螺旋式的书架立在房间,把整个房间的空间感一下子拉大了好多倍,书架上用原木木板标示着不同的书类。象牙白色的书架高贵典雅,原木的标牌自然怡情,两者集合在一起简直是最完美的视觉冲击,再加上各种时尚家具的搭配,这间书房绝对称得上是一件艺术品。

第一眼看到庞家,莫非只是觉得它比一般人家的豪宅更气派些而已;而后庞晔临卧房的那堵彩墙让她深为震撼;而这次,她惊呆了。

莫非怔怔站在书房门前许久,要不是手机突然响起,估计她能欣赏上一整天。

低头一看,是裴洋发来的短信:小非,昨晚的事对不起。

这条短信将莫非搅得心烦意乱,她狠狠按下关机键——一切都清净了。

她走入书房。

庞晔临将书归类得井井有条,除了常规的政治、经济、文学、技术、应用类之外,他还特地腾出了一小块地方专门用来置放关于实用艺术的书籍。

厌腻了那些或浮夸或枯燥的文字,莫非踮起脚抽出一本名叫《色彩创意》的书,光是封面上迷幻的色彩就足够吸引人了。

接着,莫非又随性翻了几页,越发地对它感兴趣,干脆将这本有新华词典般厚的书抱回了房间,一读就是一整天。晚饭过后,莫非匆匆洗了个热水澡,立马又躲回房间继续看她的书。

其实她根本不懂书里面在说什么,只是单纯的喜欢里面的图片罢了,她觉得自己和这些平凡又特别的东西特别投缘。大概是因为女人天生对艺术就有着独到的眼光吧。

莫非忘情于创意无限的世界里,直至倦意袭来蚕食殆尽清醒的意志,她才不舍地合上书钻进了被子。

睡意朦胧时,她感到房间的灯忽然亮了,还有一双手轻轻柔柔地抚过她的脸颊,替她盖紧了被子……

是谁?莫非好想睁开眼睛看看那人的样子,可是眼睛在累了一天后“罢工”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不能将它们睁开。

清晨,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凉的风唤醒了莫非。

昨晚,她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今天会是很美好的一天。

莫非坐起身子,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子,想起那本让自己欲罢不能的书,她赶紧摸向床头——

可是,这书的手感怎么怪怪的?一夜之间竟会变薄了那么多?

莫非急急拿起书一看,《色彩创意》竟变成了《色彩入门》?!她翻开扉页,一张纸条顺势丛书页中滑了下来:

“那本书对你来说太难了,看这本吧——庞。”

是庞晔临……字条上那仓颉的“庞”字深深地撼动着莫非心底的防线。昨晚那双手是他的吗?

庞晔临,多么霸道冷酷的男人,他不可能如此温柔,更何况是对她……

她只是一个被他无情伤害过的女人,他还有什么理由对自己温柔呢?既然讨厌过,就不能再爱了吧。

那双手,果然只是一个梦。

莫非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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