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儿,众人都不明所以,而陈啸天却两眼都瞪得滚圆,盯着木有手中的‘替寿傀儡’:“沐老头,这……”惊愕了半天方才接着说道:“很久没见你老儿拿出这东西了,不知这又多了一道新的裂痕,是吉是凶啊?”只见沐悠长老收回满脸肉疼之色,但还是身形一正,也不理陈啸天,捋着小胡子说道:“吾孙女未来百年之命数,老夫皆已悉知。……”还没等沐悠说下面的话,陈啸天早等不急了,插嘴道:“我说沐老鬼,沐半仙,不不不,沐大仙,你就行行好,别卖官司了,好歹也是你的干孙女,你看看大家都眼巴巴的等你说呢,你就快说吧?”沐悠白眼一翻:“你这老小子,我这不是说呢吗。被你中间插一杠子,还落了满身不是。”陈啸天又要说什么,只见他的老婆子用胳膊肘定了他一下。到了嘴边的话愣是咽了回去,两眼巴巴地望着沐悠。沐悠随即皱着眉头,闷声闷气地说:“我孙女百年之内或可大福大贵。福是万中无一的福;贵是万人之上的贵!”陈啸天听了,先是一喜,而后眉头一皱问道:“沐悠啊,咱们可不能开玩笑啊,你说‘或可’是什么意思?”沐悠一叹解释道:“可是这孩子虽然命相不错,但是在这不错的命相里面,危机四伏,小的劫难先不说,其中就有三次大劫。好在这女娃福大命大,其中的一次大劫她自己已经安然度过,我们所要担忧的是剩下的两次大劫。每一个都是危及性命的。但是只要这女娃能再挺过这两次劫难。成就必超你我。”众人听了,不知是喜是忧。一时间没人说话。少时,陈啸天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那沐悠你说的这两次劫难,大概什么时候到来?”沐悠闭上眼睛,约莫半刻钟后才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道:“也许是二十年或是三十年。必有一次劫难要到来。”“你就不能给占卜一下具体的时间吗?”陈啸天急道。沐悠看了看手中的“替寿傀儡”,说:“这倒是不急的,这女娃子可也是够折腾人的,就我这把老骨头都差点折进去,我这还能替寿九百年的傀儡,一下子叫她折了近三百年。如果没有这“替劫傀儡”,我这把老骨头今天算是交代了。我有十成的把握,料定这劫难十八年之内绝不会来的。所以等我把这傀儡重新祭炼之后,再给她占卜具体的劫难时间,也不迟。”听到这里,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沐悠闭目休息了片刻,就要接着给陈墨占卜。此时陈啸天插口:“我说沐老头,你不要勉强啊,不如另择良日再给墨儿占卜不迟?”沐悠哑然笑道:“啸天啊,你是不是担心我这把老骨头扛不住啊?我自问还没有老到不中用的地步吧?你这当亲爷爷的不急,我这当干爷爷的可早就想看看我这个孙儿的前景如何。如果真的能把我这把老骨头搭进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完和陈啸天都不约而同的哈哈一笑。
话虽这么说,但沐悠还是谨慎地将七十二烛窥天阵,足足地扩大了一倍。手中的符箓也换成了金篆符箓。说话间,沐悠手一起,手中成碟的符箓都无风自舞起来。并且在双重的七十二烛窥天阵上方,越转越快。下面的烛火也怦然而涨,一个个如火把般明亮。过了不多时,所有的符箓都一下子戈然而止,霎时间一个金光闪闪的小人从中盘坐而生。这个小人方一生出,五官须发都先后成型,并且徐徐地落向了双重的七十二烛窥天阵的阵眼之中。方一落下,烛光骤然一暗。火苗都诡异的倒向了阵眼中间的小人。小人好像在吸收这周围烛火的能量,随着时间的延长,越发变得金光灿灿。大约过了一刻钟,火苗好像都脱力般地一松,就纷纷恢复了原样。
此时只听到沐悠郑重地说:“还不把墨儿放到窥天台上,更待何时?”陈啸天小心地把陈墨放到了窥天台上,这时陈墨突然醒了。但也不哭闹,只是四肢乱舞。再看沐悠郑重的把替寿傀儡放于身前,重新取出自己的那套潜渊龟骨。左手托着右手掐诀,一点之下,一股莫名的气息一荡而出,透过潜渊龟骨直奔陈墨而去。只见这股气息刚刚扑到陈墨身前,陈墨一个翻身,竟然把这股气息一荡而开。沐悠始料未及,手中的潜渊龟骨一下子散落在了地上。周围众人不明所以,沐悠老脸一红,反手把掉在地上的潜渊龟骨吸在了手上。并细若蚊声地自语道:“真是奇怪,我沐悠占卜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竟然能回绝窥天知命术!莫非是力道不够?”说话间右手行云流水般地又掐出一道指诀,霎时,一股强于先前倍许的气息一涌而出,透过手中的潜渊龟骨,一下子扑到了陈墨身上。并包裹了起来。沐悠心下一喜。心道:成了!
这时,忽然天空一暗,黑压压的云团一罩而下,霎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两道粗犷的闪电,犹若两条游龙在这陈家寨的上空逡巡游走。
沐悠一惊,心下想道:这雷电来的诡异,莫不是和我占卜之事有关?心下想着,也是哑然一笑:怎么可能!说着摇了摇头。只是命陈柯关好门窗,不要影响了占卜。占卜之人,最忌分心,于是也不在理会外面的电闪雷鸣,继续通过潜渊龟骨向陈墨注入那莫名的气息。足足有一刻钟,沐悠手势一停,反手向后一拉,先前的气息被一拉而回,全部都被这三枚潜渊龟骨吸了个干干净净。左手一倾,三枚潜渊龟骨向阵盘滑落而去。
就在此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三枚潜渊龟骨方一变色,就砰砰砰地一个个化作了碎末,洒落在了阵盘之上。用作摆阵的香烛,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一燃尽。双重的七十二烛窥天阵阵眼中的金人,更是金色尽褪,一下子变得如木炭般漆黑,并砰的一下自燃了起来。紧接着,一阵像是从人的灵魂深处发出的惨叫声方一传出就戈然而止,而后是咔、咔、咔……的玻璃碎裂般地声音传出。只见沐悠一弯腰,噗嗤一口精血吐在了身前,已经满是裂痕的替寿傀儡之上。众人大惊,纷纷上前搀扶。
沐悠一抬头费力地说道:“这是干什么,我老头子还死不了。”说话间用手指了指腰间的葫芦。陈啸天会意,取下葫芦倒出一粒粉红的丹药给沐悠服下。少时,沐悠脸色稍稍转好,就肃声地吩咐道:“柯儿,你去把族长请来!我今日占卜之事切不可对任何人讲!”陈柯应了声“是”,就匆匆忙忙地去了。此时,屋外的世界赫然恢复到了之前的摸样,若不是有这满地纷乱的东西,任谁都不会相信刚刚的一切是真的。一路上,村民纷纷议论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异象。
少顷,陈柯带着族长陈魁来到了沐悠的茅屋。只见此时的沐悠满脸不正常的红晕,半倚在床上。见族长来了,陈啸天吩咐道:“你们先退下,我们有要事商量!”众人称是,纷纷退下。
直至半夜,陈啸天才回到家中。老婆子要问点什么,被陈啸天呵斥了回去,并叮嘱道,给墨儿占卜之事不得透露给任何人。之后又单独叫着陈柯到里屋商议了起来。
一个月后,沐悠带着行李悄悄地离开了陈家寨。
沐悠这一走就是十余年。偶尔有人向陈魁问起沐悠的去向,陈魁总是说:陈长老去远方探亲去了。
在一处秀丽的山峰之巅,有一片宏伟的建筑,在这建筑群中央,一座宝塔巍然而立,在这宝塔的顶端,一间大厅之中,只见一个长髯,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和一个年纪也不轻的人一问一答: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徒儿,不敢欺瞒,我伤势稍稍好转就日夜兼程的来禀报师父!”
“从你的气息上来看,确实是心神受损导致的,你说还只是刚刚开始占卜的仪式就差点毁了你本命的替寿傀儡?”
“是这样的师父,虽然先前已经损失了三百年的替寿,但确实是仪式刚刚开始,若不是徒儿收的早,恐怕我这本命的替劫傀儡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了满是蜘蛛网般裂痕的替劫傀儡。这赫然是先前茅草屋中给陈墨占卜的沐悠长老。沐悠恭敬的将自己的本命替劫傀儡递到了老者手中。片刻后,老者一叹,用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语道:“看来我们蛮隅名扬天下的时候快到了!”然后又对沐悠吩咐道:“你先去后山的养魂池去休养,你这本命的替劫傀儡,为师自会为你修补好。”
“谢师父大恩!”沐悠恭敬答道。
老者一摆手:“好了你下去吧。等你伤势养好以后,你帮我开卜一次。到时候我自会叫人传唤你,所以这些日子你需好生休养,切莫误我大事!”
“徒儿谨尊师命!”说着沐悠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