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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奈落泉,望乡台上多忧愁

而此刻,张子陌紧紧的盯着那一汪泉水中的鱼儿,明明只有巴掌大小却有一种极其可怕的感觉,就像是被猛虎盯上一样,不,或许,相对这只鱼儿来说猛虎也只是一只可爱的小猫。感觉到这一刻的威压似乎比那鬼门关外巨大的鬼怪都要可怕,即便是那巨大的鬼怪也没有这样随时都会死去的感觉。这可是相隔着无尽的时空哪,毕竟,他们没有在真正的地府啊,但是这只鱼儿就像是在他面前一样。而此刻的张振宗却又似乎陷入了呓语。

“真傻,没有风就不要再摇了啊,就算你再怎么摇啊摇的,谁能看得到哪?别再摇了,地府太大,黄泉路太多,彼岸花太红艳。有几个人能看得到你的摇摆哪?”

虽然看着张振宗在哪里陷入呓语,但是张子陌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他生怕自己有太多的动作会使那一只怪鱼发怒,他感觉的道,怪鱼似乎看的到他们,即使他们不在地府,即使他们隔着一个,甚至更多个世界。但是无论是谁在这里都能感觉的到这只鱼儿在看着他们,他看到了这只鱼的眼睛似乎在一眨一眨的,而且还是双眼皮儿,这一刻,张子陌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话说起来,鱼儿有眼皮儿吗?他想,大概是有的吧。

而那一只鱼儿盯着他们看了好久,特别是对张子陌的兴趣特别的大,他总是感觉这只鱼儿似乎像是看到了甜点的小丫头,像是闻到了鱼的猫儿。但是当这个甜点,这条鱼是他本人的时候,本来憨憨的鱼儿就变得极其可怕了,他注意到鱼儿注视着的始终是他的额头。或许与那生身石有关?

就当那只鱼儿似乎忍不住要扑上来的时候,张振宗从呓语中清醒过来,不再望着彼岸花海。他看到了张子陌似乎在盯着那一口泉眼很惊恐的样子,所以他也望向了泉眼旁的水潭里。但是他只看到一个水花,似乎有什么东西,但是他没有看见。张振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过多的深究。张子陌却是明明白白的看到,就当他以为自己要被这只巴掌大的鱼儿杀死吃掉的时候,那只鱼儿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狠狠的看了张振宗一眼,就迅速的溜走了。而这一幕就在眨眼之间。张振宗过来拍了拍张子陌的肩膀,道:“怎么了?继续走吧,还有十几米哪,别呆着了。”说完就大步往前走。张子陌一看这还了得,急忙拉住了他。“哥,算了。别过去了,也就是一口泉水罢了。我们还是快走完这黄泉路吧!”张振宗一愣,随后笑了笑,也罢,要看这一口泉眼的是弟弟,他不愿意看了,自己就更加的无所谓了。既然这样还是继续走着黄泉路吧。

经过了刚才的事,张子陌再看这无穷无尽的彼岸花海时再也没有了刚刚踏上黄泉路时的惊艳,这艳红的花海似乎是一个个长着血红大嘴的怪物。原本在地府黄泉路上,只有灰白的色彩,本来他觉得彼岸花使得这里有了一丝地府中本不该有的生机,这红艳的花朵也是那么的美丽,他不明白,明明彼岸花是如此美丽,为什么人间却叫他们死亡之花,而这一刻他有了一点明悟,花是美的,但是这里是地府不会有生人,这一株株彼岸花终归是死了的,再美也不属于活物。而在这花海中谁也不知道还有着什么样的秘密,是危险的还是诡异的,是美丽的还是可怕的?但是一定不会有生机。

彼岸花啊,就是死亡之花,无论她有多美,都是死亡的花。

·················

两兄弟走在黄泉路上,一个人变得小心翼翼,再也不敢望向彼岸花海,总觉得那里有着巨大的危机,即便是轮回的机会都不会再有的大危机。另一个则是始终在望着彼岸花海,他不觉的这些花有多美,但是他觉得在花海里会有什么他在意的东西。一种就算是轮回往生都在意的东西,似乎刻入了骨髓,但是却始终不知道是什么。

走啊走啊,现实中应该没有这么的远,但是现在两人陷在了地府的幻像中,不知道了时间的概念,只是感觉走了太远太远了,但是始终都看不到尽头。

两人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这里的天空似乎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而且天上的云彩也始终是在固定的位置,天上也没有星辰,没有太阳月亮。只能跟随着魂魄的队伍走啊走啊。但是不管路有多远,都是有人走出来的,是人走出来的就必定有终点,就算不是人,只要他是存在着的,就一定有终点。走了太久了,终于看到了一些除去花海就是长路外的东西。

黄泉路的前方一座座的高台拔地而起,魂魄的队伍自动的分成了无数的支流一个个麻木的走向高台,在登上了高台的一刻,都焕发了惊人的神采,这一刻他们都把生前的记忆回忆了起来,都有了神志,但是他们无论是悲伤难过还是愤怒仇恨都没有了用,登上高台去看看生前他们所放不下的人,是亲人爱人亦或者是至死都关心的人。无论他们生前是善恶,但只要他们存在过,都会有着思念,就算他生前是一只虫子,这一刻他也会有对阳间的思念。

这应该是最后见到爸爸妈妈的机会了吧,被他们哄骗到这里完全没有一点点的准备,就算离开家里也只是觉得这只是一次远门,但是他不知道的却是生离,也是死别。爸爸妈妈为什么会知道这里的,他不明白,就算是弟弟也只是记得建造的原因罢了,至于其他也不知道,而爸爸妈妈是怎么确定这里,会有他的机会哪?这些都无所谓了,当他踏上往生阴阳桥的时候就注定了的。只是他忽然觉得有好多的话想要和爸爸妈妈姐姐说,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二十多年来似乎和他们说的话太少了,自己真的好想好想和他们说说话,有太多的话没有说了啊!现在他想到,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就算他不踏上修仙的路他也要在爸爸妈妈的身边养他们到终老,就算他100岁了他也要在老父亲老母亲的膝下奉养。

有人说,轮回了百世,只修得今生在人群众对你的回眸一笑,那么,做他们的孩儿做他们的兄弟姐妹,是他们这些人修了多少世哪?

兄弟俩个要踏上望乡台了,张振宗停下脚步,对着张子陌说道:“老弟,能做他们的孩儿能做姐姐的弟弟就是我今生最大的福分,就算你不是爸妈亲生但是也始终都是他们的孩儿,这或许是今生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了,叫他们一声爸妈吧。”说完就毅然踏上了望乡台。

望乡台上多烦忧,望乡台上多难言,望乡台上别离苦,上向台上多忧愁。

无论你生前是什么,是妖是魔是人还是一棵草一棵树,一只虫子一只猫,甚至是一只大肠杆菌,但是当你走上往生路,踏上望乡台的那一刻起,你就会有无尽的惆怅,都会有太多的后悔和牵挂。

世间最苦的是生离,最痛的是死别。

当张振宗踏上了望乡台时,他只感觉到一刹那,他就出现在了他家的客厅,他看到了爸妈,看到了姐姐,看到了外甥女儿。爸爸流过了泪,就算再怎么掩饰也无法挡住他那太多泪划过的痕迹,而母亲更是双目通红,姐姐也是始终红着眼。

爸爸是个不坦率的人,妈妈也不会太多的表达自己的感情,爸妈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他知道了,一定是他第一天回来时喝了太多的酒,自己说了过分的话,他知道自己对修行的痴迷,这变成了一种执念,当知道了没有机会在去修行更强大力量时,自己所散发的绝望,一种了无生趣的绝望。一定是自己把这绝望表达了出来,使得爸妈感觉到了,而他们成全了自己。即使儿子再也不在他们身边。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放下?这时他觉得自己错了,如果自己没有来这里寻仙问道。而是在家瞻仰父母,给他们养老送终,那难道就是苦吗?

不,那是一种幸福!

张振宗站在父母面前他们却看不到,即使他们都打开天眼也看不到,这地府的威能不是凡间力量可以察觉的,望着父母更加老迈的面庞,看着爸妈一夜间多出来的白发,他有一种无法说出的痛苦,最不孝的是儿子!爸妈,你们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啊,那个你们始终都在思念的孩子啊。就在你们的面前,但是你们却看不到我。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陪伴着你们。原谅儿子不能让你们享受子孙环绕的幸福,原谅儿子不能陪伴你们走过此生!儿不肖!

这一刻的他泪流满面,如果他知道为了追求所谓的仙路就要放弃这一切,他还会十二年来游荡在外不归家吗?他还会再毅然决然的寻找仙踪吗?只有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你拥有的最普通的东西,是何等的珍贵。而此刻,张振宗只觉得世间最大的痛苦就是我站在你们的面前,你却无法感到我的存在。

他默默的后退,对着父母弯下膝盖跪在了他们面前,任泪水滑落大声吼道:“爸!妈!儿子不肖,如有来生,我一定还做你们的儿子!能做你们的孩儿,真是.真是太好了啊!呜呜呜.孩儿不肖!”狠狠的叩下头去,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望乡台上。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回到望乡台的时候,虽然爸爸妈妈姐姐什么也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但是他消失的时候他们莫名的留下了眼泪,即使是爸爸,也忘记了去搽去泪水。

“哎,孩儿他妈,你,你咋流泪了?”母亲看着父亲泪流满面而不知的样子道:“你不也是,应该是风吹的沙子进了眼吧。”他们都忽略的是,这是屋子里。哪里来的风和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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