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夜似乎掏出了什么对它着吹了一口气,然后火光亮起,是火信子。凭借微弱的光芒,我看见他另一只手拿着一盏带有尖冒的壁灯,里面还有灯油。韩夜点燃它,四周顿时被照亮了。环顾,这是一条通道尽头,墙壁上布满裂痕,碎石杂物散落一地。卷轴所标示的前进的方向被一堵扭曲的铁闸挡住了。
韩夜把壁灯递给我,然后盖上火信子插回腰间,又捡起了一根铁杆,对毛小羽说:“来,我们合力撬开它。”毛小羽二话不说接过铁杆,插入闸门的缝隙猛一发力,结果铁杆都拗弯了,闸门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毛小羽拔出铁杆气愤地扔掉,说:“草!这东西不行!”
韩夜捡起铁杆,掰直了,说:“所以才要我们两人合力!”然后把铁杆再次扎入,说:“来,这次我来固定铁杆形状,你来发力撬开!”毛小羽眼神一亮,他总算明白过来了。韩夜运气真气,灌注入杆体中,整根铁杆发出微末的白色荧光。
这是真气灌注之法,所谓真气护体原理也是如此。众所周知,真气一旦离开的经络,就会自然耗散,但在不同材质耗散速度不同,其中在水中最慢、金属次之、空气最快,耗散得越慢说明真气密度越高。当外力从低密度冲击高密度时,就会发生折射或者是全反射,从而降低甚至免疫这股外力对高密度材质的内部的影响。因为人体大部分构成材质都是水,因此当真气灌满人体时,人体的抗击打能力甚至远超钢铁。
现在韩夜向铁杆灌注真气,能让它的坚固程度瞬间提升数十倍,如此抗住毛小羽运气使出的巨力,从而撬动眼前这座闸门。果然在两人默契配合下,闸门嘎嘎地被撬开了不足两尺的缝隙,一股热浪随即扑面而来。我们三人都被唬退了几步,定睛一看里面似乎空荡荡的。我正要举灯前探,忽觉脚下一震,竟是这里遇到了轰击!头顶石板瞬间裂开,大块小块的盖天而下。韩夜扔掉铁杆,拉起我就往闸门里跑,毛小羽也随即跟上。就在毛小羽钻入闸门刹那,几万斤重的整块石顶砸下来了,顿时烟尘冲天。
缓过劲来,我看见里面是一个上不见顶、深不见底的竖井,里面悬着几根绞索。韩夜左手拉着我跳了进去,右手抓住了绞索。竖井底下有股强劲的热风喷涌向上,把绞索也吹得左摇右晃,晃得灯油溅出。我本就虚弱,一时手滑,壁灯就掉下去了。
那团光火越来越远,周围越来越暗,我心茫然。
“冰云,你没事吧。”抬头看去,是毛小羽。他一手拉住门缝,挂在半空。然后光火远离,黑暗袭来,我看不见了。我对着那个方向回应道:“小羽,我没事。可……现在怎么办?”
未听得回复,“噗”一声从下面传来,想必是那盏壁灯摔到底部粉碎了。
“毛小羽,能跳到绳索上么?”是韩夜的声音。
“给我一点光。”毛小羽刚说完,只感到韩夜猛地颠颤了一下,一股气息冲出,再看时只见他两眼放出两道闪光。毛小羽抓紧机会跃到另一个绞索上。闪光消失,世界重新黑暗一片。等晃动稍停,就听得毛小羽迫不及待地问:“好厉害!韩夜,你这是什么招数?”
“不要多问,留点力气,离下面还有两百丈呢,我们赶紧下去。”韩夜说道。
这时上面簌簌地掉落了些石碎和尘埃,这意味着这建筑也撑不了多久了。唯有爬下去,我们才有一线生机。韩夜松开左手带着我坠落一段距离,又再次抓紧减速、稳住,如此反复。刚开始时我还有点害怕,但慢慢我发现韩夜应受过特殊训练,即便置身这种漆黑中,带上我依然能精巧地掌控身体平衡。也不知过了多久,韩夜才带着我落在一个听似铁质的地面上。
“到……到地底了吗?”我大口大口地喘气说。我全身早湿透了,要把衣服脱下来,估计能拧出一碗水。这竖井本来越到下面就越热,落在地面那刻我甚至怀疑自己踏上了煎锅;加之爆炸声、倒塌声、叫阵声、厮杀声、哀嚎声不断传来,在这狭窄的竖井里反复回荡成一团嘶嚟刷啦的噪音,听得人心智紊乱,更添燥热。
韩夜很久没回话,只听得他似乎一直在地上摸什么。此时毛小羽的喊声从空中传来:“喂!你们等等我啊!”本来他的轻功很好,但失去视野后,显然受了制约。所以当我们抵达底部时,他似乎还悬在几十丈的半空。
“就是这里!”是韩夜的声音。刚想问发现了什么,却听得“啪”的一下,似乎是拉动机关的声音,地面忽然下陷,我哇的一下掉了下去。“砰砰砰”睁眼一看,我和韩夜还有杂物碎石都掉到地上——这里有暗红的光芒!原来我们刚才站在一个大箱子顶部,这个箱子很大,几乎把整个竖井占满了,估计有两丈见方。韩夜拉动机关后,两片箱盖往里翻开,我们就掉下来了。还好它只有一丈多高,所以我们摔得不重。箱体一侧又是一道变形了的闸门。那两片门扉扭成麻花状,中间留下一个小缺口,光线和热浪正是从那里涌出的。
韩夜站了起来,摸出卷轴对照了一下,平静地说:“到了,这里面便是中央密室。”
我高兴地说:“太好了。我们赶紧撬开这道闸门。”说着,我就站起来,要走过去。却不料,韩夜左跨一步,拦住了我。我诧异地看着他,他不发一言,只是盯着那发出那个小缺口。
我问:“怎么了?”
韩夜摘下一缕头发,递到那股看得见灼热的滚滚气流上。然后超乎想象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缕乌黑发亮的秀发,迅速地发黄,干枯,分叉,起刺,然后他手一扬,竟变成了灰烬,被气流带着升上空中。
我结巴地问:“这……这是什么?”
韩夜目无表情地回答:“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