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啦啦地在耳边吹过,眼看怪物锋利的钢爪越来越近,我们在空中却完全不能动作。怎么办?反冲力,一个词在我的脑中飞逝而过!我突然斜上抛开翠玉,反冲力道让我们及时分开。那怪物扑了个空,正好从我们中间穿过。他还不及反应,我双腿夹住他的身躯,运起全身气力猛地一甩,借助这反冲力道,把自己推到翠玉身边,稳稳接住她,稳稳落到几丈外一棵大树树梢上。而他则从近八丈高的地方重重砸到地面,发生扑隆一声震响,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我不敢回顾,不敢停留,形势危急万分,我必须走!
我心里念叨:李逸风,你可千万别死!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名字呢!
……
下午又开始下雨。我和翠玉冒雨在泥泞湿滑又陡峭山林间艰难前进。我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加上要留力对付敌人,一路走来,是举步维艰。翠玉本来年幼身子弱,这两天早已透支尽了她的体力。她走起来踉踉跄跄、恍恍惚惚的,甚至有好几次都滑倒了,可她又执拗地站了起来。一个看似幼弱的小女孩,却有着让人惊叹的坚定意志力。
可天公不作美,雨是越下越大。酉时过后,整个天黑得比墨还黑,划破天际耀眼闪电犹如狂魔乱舞,震耳欲聋的雷声在群山反复回荡。我们只能执着地前进,不顾一切困难地前进,像只狗一样手脚并用地前进!直到我们来到路的尽头:可怕的滑坡塞住了水道,而暴涨的山洪淹了整片山谷,前进的路淹没在不知多深的浑水下。
我们无助地站了一会儿,决定折向东山顶方向走绕过整个山谷。可走了十里,我们实在走不动了,前面是悬崖绝壁,带着翠玉,我绝无跳过去的可能。我们只得在附近找片地方躲雨:一块突出的岩石下。
翠玉看着头顶倾斜的飞石瑟瑟地说:“它不会塌下来吧。”她看起来很疲惫,但更多的是惊恐。连日来发生了太多可怕的事情,即便是我也一直无法冷静,至于像她这般童真灿漫的小孩,没有吓疯已属万幸,但也难免变得杯弓蛇影。
我安抚道:“不会的。炎姬说过这种石头叫花岗岩。非常硬,一般刀斧都伤不了它。”
翠玉眼前一亮,说:“原来人们常说的花岗岩脑袋,指的就是这种石头啊?”
我点点头,说:“嗯。翠玉,走了一天,累了吧。来,枕着姐姐的大腿睡会儿。”
“嗯。”
我见翠玉睡了,也闭目养神。我不敢睡,这里不算隐蔽,敌人要是追上来,老远就能发现我们。但我始终无法集中精神,脑中不断闪过一团黑焰,而黑焰的背后,李逸风若隐若现。我走时,连一眼都不敢回头看,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他能打赢么?又或者,他还逃得掉么?
“吼!”一声震天咆哮把我惊醒。
“啊!”翠玉吓得跳起来,惊慌地问:“姐姐,那是什么?”
我迟疑了半响,好熟悉的吼声——是妖虎!
“吼!”又一声震天咆哮,这次比刚才更响,没错的确是妖虎!我探出身子往外张望,雨已经停了,但天空还是没有一丝光亮。我们有两条路:泅水过去对面山谷,可如此湍急的水流,纵然水性奇好也未必能过;或者爬过悬崖绝壁,可如此昏暗的夜里,在湿漉漉的绝壁上攀爬无疑是送命。
往山坡下看,森林深处传来阵阵轰鸣声,似乎有人正和那只妖虎激烈打斗。而更让我担忧的是,轰鸣声正不断逼进,也就是妖虎和极有可能是敌人的人都在往我们靠近。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翠玉喊道:“姐姐,你看!那上面是不是有个洞?”
抬眼望去,离地十余丈的地方确实有个洞,洞口不大刚一人高,旁边有半截树桩,断口还很新,估计是这场风暴才折断的。我沉默了一会儿,问:“翠玉,我把你抛上去,怕不怕?”
翠玉迟疑了一下,说:“我……不怕,可……姐姐你呢?”
事实上,如此湿漉漉而又陡峭的山壁,我也没有信心能爬上去。但为了让翠玉安心地走,我装得很肯定地说:“姐姐已修成真元,能自能爬上去。”
我和翠玉先爬上突石之上,如此又近了两三丈。然后我搂着翠玉,猛一发力,像飞鸟般冲天而上,一跃离地五六丈高。但这已是我的极限,我运转真气,再全力把翠玉抛上去。这凶猛的反冲力道把我狠狠推落。速度太快,我险些没有控制好,重重砸到地上,手脚一阵发麻。我回顾神来时,巨大岩石还在颤抖。
我勉力直起身子,往洞口喊道:“翠玉!你还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翠玉才从洞中探出半截身子来。我敏锐地察觉到她捂着右边手臂,脸色发青,想必是落入洞时碰伤了。可她强压疼痛,故作平常地喊道:“姐姐放心,我没事。姐姐也赶紧也上来吧!”
尽管她可能手臂骨折了,但我确信不会致命,便决然地转过身去,脸一沉,说道:“你躲回洞里去,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这洞,我是上不去了。”
“姐姐……”
“闭嘴!”我大声呵斥道:“不要让姐姐的努力白费!如果我不能回来救你,你要自己找到出路,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哼,人生总是惊人的相似,曾几何时,我也听过类似的话。想不到如今这话会由我说出。
“姐姐,我……”翠玉低声抽泣起来,然后又渐渐压了下去。
我嘴角微微一笑,翠玉至少暂时安全了。
“吼!”震天咆哮再次想起,这一次又近了。
漆黑的黑晚,漆黑的森林,我站到突石顶上,没有风。我很虚弱,很疲惫,四肢已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我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落地砸裂了骨头,或者是我心存恐惧。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缓缓燃烧起体内每一分真气,等待这头妖兽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