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令狐秋拉着我就跑。然而,我勉强跟了两步就摔倒了。我毕竟是太虚弱了。他二话不说,直接拎起我就狂奔起来。他的功力至少有十功年,我尽管有一百二十斤,但在他手上跟拎了个猫没有区别,唯一的问题是我的身高比他高很多。不过一路都是崎岖参差的残垣断壁,他都是用跳的而非用跑的,因此影响也没有那么大。
“拦下他们!”夺命的命令刚下,隐匿在废墟中的许多人便冲了出来,纷纷扔出暗器,抛出铁网。令狐秋一手架拦暗器,一腿切开了铁网,硬是在四面重围之下,拎着我透围而出。
可毕竟这使我们的行动被延迟了许多,眼看夺命很快就要追了上来,风雨中我对着令狐秋喊道:“别管我,你自己走!”
“我不会丢下你的!”令狐秋倔强地说。他带着我刚透出重围,又遭遇了另一波围剿之敌。
眼看又有许多暗器从四面八方一齐朝我们射来,而这些暗器无论是劲道还是准度都远非刚才那些人可及,在形势万分危急之际,令狐秋却全无惧意。他立地一顿,把我一放,双掌一推,掀起一阵气浪,如潮水汹涌,如海浪滔滔,把这许多暗器尽数吹散吹偏。十数道暗器竟然无一射入我们一丈范围。
然而就在我们迟滞这瞬间,那些敌人已迅速拉近了距离。令狐秋刚刚把我从地上再次拎起,便有一个蒙面人杀到。令狐秋的果断远超乎我的想象,他二话不说空手成刃,对准来袭者眼睛一划。
刷,一道光芒闪过,那人措不及防,被空手刃划破了双眼,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令狐秋趁着其他来袭者震惊之际,带着我连续冲突过三四个敌人,再度透围而出。
令狐秋的轻功极好,功力也深厚,在这滂沱大雨的废墟中,带着我依然能在转眼间已跑出数里地。中途也曾遇上几个有意拦截之敌,但他们没人能抵挡得了令狐秋一个回合,便被杀伤或者杀退。
这着实让我震惊,但不是令狐秋的功力或者修为,而是他的心智。他才几岁?出手之果断,时机之准确,甚至让我也自愧不如!
可后面还有更让震惊的。
当时令狐秋带着我正在大道上拼命狂奔着,忽然间听到天空中传来阵阵霹雳爆响,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有数道闪光从天而降,落在我们前后左右各个方向,完全堵住了所有去路。
那一刹那,令狐秋带着我甚至来不及刹住身体,眼看就要撞上一道闪光了。情急之下,我怎么地就从体内涌出一股力量,把令狐秋一推,和他分离开来,从而让我和令狐秋分别穿过前面落下的闪光左右两边的空挡。
我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又擦着泥泞的路面数丈,才稳住身形。
“你没事吧!”暴雨声中,我听到的令狐秋呼喊。抬起头来,往那边一看,虽然他也摔了一跤,但显然并无大碍,我放心多了;又往来路看去,只见原来落下的闪光不是别的,而是一把把锋利无比却没有剑柄的剑!是夺命的飞剑!
往天空上去,正好看到他跳过不知多远的距离,从天而降,正落在四把飞剑中央。本来他落地的速度很快,但他却如泥流入海,竟然没有溅起多少水花。好夸张的轻功,更夸张的是他的内功!
然后周围传来阵阵霹雳爆响,随即三十余把剑如光如电般落在了我们周围,把我和令狐秋分别重重围了起来。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这霹雳爆响竟是飞剑高速穿透雨水发出的声音。由于飞剑速度极快,所以撞上水珠后尝试巨大的热量,水珠受热瞬间气化,体积膨胀千倍导致产生小爆鸣,一连串的小爆鸣同时叠加,产生类似霹雳雷震的效果。
夺命看见了令狐秋,顿时目光一凝,惊异地说道:“传说中的纯元之体?”
令狐秋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见他脸不改色心不跳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夺命却没有接话,而是继续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自言自语般说道:“有趣!想不到会在这个偏僻的边境小城找到这种世间罕见的体质。”
令狐秋更恼火了,他喝斥道:“喂!你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你快放了我们走,要不然我可要动手了!”
夺命这时才看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小姑娘,你尽管动手。”这话激怒了令狐秋,他再不跟他废话,立即发难,猛一提气就要动手。然而“嗖”的一下,夺命原地消失,快到根本没有过程,他已出现在令狐秋面前,然后对准他的气门,一拳。
“哇!”令狐秋惨叫一声,直接被击倒。这一拳力度不大,要是在别的时机或者打在别处,是根本伤不了令狐秋毫毛的。然而夺命却在精准无比的时机,精准无比地击打在最关键的气门上,直接导致令狐秋气息逆流,经络紊乱,然后昏迷过去。
隆隆,天空惨白的闪电划过,暴雨继续无情地落下。而此时其他参与追捕的蒙面人也陆陆续续赶到了。夺命招呼了他们一声,命令道:“你们护送他回去。找伞来,放车里,可不能让他继续淋雨,更不能让他伤着了。”
“知道了!”几个人应诺道。然后有人负责背起了令狐秋,有人负责打伞,有人似乎是去找马车,几人分工合作,很快把令狐秋转移了。
直到令狐秋完全消失在雨线中,夺命才回过神来,然后向我步步逼近。当时我顾不上浑身伤得要死,依然奋力坐了起来,这样总比趴着见他要有尊严一点。
我说:“夺命,我帮过你一回,你可否放过他,他是无辜的。”虽然我在恳求他,不过我的语气不卑不亢。我知道在他这种人面前,语气卑微反而会受到轻视。
夺命迟疑地打量了我一番,疑惑地问道:“你是无名僧人?”
我点点头。
夺命说:“原来你没有畏罪潜逃,还留在棘川郡。”他声音很冷漠,显然我并不能引起他很大兴趣。
我毫不客气地回应道:“你不也没走吗?彼此彼此而已。”
夺命说:“可你杀了校尉……”我打断道:“你还杀了督军!”我并未否认校尉是我杀的,这种情况下否认,反而显得我示弱。
夺命这下眼睛亮了起来。他说道:“你也挺有趣的。”然后顿了顿,又仔细打量了我一番,道:“我还真是疑惑,按理说我面前应该是一具千仓百孔的死尸,然而他却还在说话,为别人求情。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还没有死吗?”
我立即反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又为了什么来到这里?”
“我?”夺命说完沉默了一小会儿,“我为了救兄弟的命!”
我刚想说什么,那边远方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巨响。他回望了一眼,我也惊异地往那个方向看去。但大雨滂沱,这回我什么都看看清。
夺命瞳孔一凝,自语道:“问九真竟然还不死心。”然后霍然转身,插在地面的三十六把剑嗖嗖嗖地全部飞起,环绕在他四周。
“你走吧,岛民有债必还;其他人都听见了吧。”夺命背对着我,甩下这两句话,然后砰的一声,一跃冲天,飞了不知多远,很快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