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衣告诉我，排名战不是所有弟子都有资格参加，只有修为在心业大成以上或者是天赋出众的气业弟子才有资格。教廷弟子在整个学业后期，都是围绕着排名战为核心，分配学习、修炼和生活的时间。每个人都全力以赴地争夺到更高的名次，这不止是荣誉原因，更多是利益驱使，排名越高奖赏越好，获得的修炼资源也越多。
听到这里，我微凝目光，问：“修炼资源？”
竹衣点点头，说：“是啊，名师指点、灵丹妙药、修炼功房、法宝利器哪样不是极度稀缺的修炼资源，只有排名高有能选好的，排名低只能选差的，连排名战都参加不了的学员，就连分配资格都没有。”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了许多。
果然是强者为尊，弱肉强食之地。一直以来我很少离开东华峰，我以为华山其他地方都一样，师父对弟子都尽量做到一视同仁，所有弟子只有先进后进之别，没有强弱之分，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我问：“我想知道，那些不入榜单的弟子怎么办？教廷就由得他们自生自灭？”
竹衣摇摇头，说：“如果真能自生自灭也不错。”她的语气充满憧憬。听到这里我怔了怔，又见竹衣叹息了声，说：“可惜不可能呢。所有人从十三岁开始，每年都要与同龄学员进行比试，成绩最差的五分之一会被淘汰，每次最少淘汰一人。被淘汰的人，明年就不用来华山了。”
好残酷的制度。尽管先前对排名淘汰制已有耳闻，但我一直只关注它的功用方面，从未设身处地想过教廷学员的感受，尤其是对于后进学员。我有点怜悯地看着竹衣，从她的步法吐纳判断她还在识业筑基阶段，她就是那些“连分配资格都没有”的弟子。倘若她在这两年不能实现赶超，两年内她肯定要被淘汰出局。
我又问：“那若是你被淘汰了，怎么办？”
竹衣无奈地笑笑，说：“还能怎么办？回家嫁人呗。”
我说：“那，难道你不考虑去考取其他武院吗？”
竹衣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说：“你不知道啊？这中州六大的武院全部被收编了！”我有点震惊。中州居中原中央，为九州之首，人口两千四百余万，大大小小帮派、武院林立，其中以我们华山和帝国武院为首，下面便是六大武院。六大武院每个都是一郡之首。一郡之大人口二三百万，放眼天下也是一个中等国家。但一个中等国家却未必拿得出六大武院这样强悍的势力。
竹衣见我发愣，才恍然大悟，吐了吐小舌，说：“对不起，忘了，今天开学典礼你不在。是这样的，我们教廷呢，合并了兰陵、秦川、祁连三间武院；帝国武院呢，合并了另外三家。现在整个中州除了没有好的武院了，帝国武院我也考不了，太远的，我不想去。所以不如回家嫁人吧，我爸说了，在华山睡过觉的姑娘都能卖出好价钱！”
她倒是说得轻松，还拿自己开玩笑。可我知道，没有人会想风风光光地来，然后落魄潦倒地回去。我想了想，说：“不如这样，以后你跟我一起，我帮你提高修为。”
竹衣张大了嘴巴，后退一步，一脸惊色：“啊？”
我晕，没注意措辞，她误会了。我赶紧解释道：“别误会，我说的互相帮忙而已。我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悉，所以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朋友多给与支持。我也会把你当朋友，共享武艺心得。”
在东华峰生活太久了，平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她又那么亲切近人，我的戒备心理一下子放松了，都忘了我们始终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
竹衣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啊。”然后机智地看了一下窗外，说：“要到午膳时间了。”看来她还以为我对她有企图，这明显要开逃。哎，算了，只能怪自己说错话了。
离开之前，她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这才想起还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叫啥名字，赶紧翻开风云榜单，果然如师父说的，安德尊会给我安排新的身份。我便按内容读道：“我叫萧雨寒，来自兰陵郡，十五岁。”
她哦了一声，然后笑着说：“那你比我还小一岁，以后得叫竹衣姐姐。要是到了午时五刻白露姐姐还没有回来，我会盛饭给你送过来的。”随后便关门出去了。
她还得管白露叫姐姐，那白露今年几岁了？我赶紧翻开风云榜单查找。我相信以她的修为，应该也能在里面找到。因为这份榜单不仅记录着排名，也有参与者的资料。排名越高，资料越详细，前十名甚至都作了长篇报道，十一到二十名也有文字简介。而且后面还有一份全体一百三十二名参与者的列表。列表不单列出了名次、姓名、积分，也列出了年龄，修为，功力等基本信息。
在华山“修为”一词特指驱使真气方式的差别，一般以学业的进度区分。至于“功力”则指做功的能力，与有效能量基本等义。在华山特指调用真气去做功的能力，一般用多少功年来量度。
通过引导体内真气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地运转，会让经络散发出一个能汲取天地灵气，萃取日月精华的奇特“磁场”。此时真气每转一周，总量也增长一分，整个过程通常需耗时一天。这样每经运转三百六十五周，通常要耗时一年，其增长的真气量便称为一功年。
心业大成以下弟子，只有通过打坐运气才能使得功力获得增长，所以想修得一功年的功力，即便十分勤奋也往往要花费四五年。但教廷每年都要淘汰五分之一人，那些始终突破不了大成的弟子恐怕等不到那天便被淘汰了。
但一旦突破了心业大成，则是另一番光景。因为其真气会自发地运行流转，因此其功力也会每天增长，每过一年其功力至少也增长一功年，此所谓“我不练功功练我”。这还不算，修炼者还可以通过各种奇功妙法，加速真气运转，缩短增长周期，其极限甚至可以达到一个时辰。
因此能参与排名战的，心业大成修为几乎是最低要求，而其功力也无一例外地超过了一功年。功力达一功年的人，崎岖山路如履平地，百斤重担视若无物，拳碎大石，手撕铁锅，行走江湖卖个艺是绰绰有余了，去参军的话也能当个什长。
当然能达到心业大成的话，以后成长空间会很大。随着年龄增长，功力也会成倍增加。尤其是修炼了奇功妙法以后，更能加速真气运转，缩短增长周期。修炼到巅峰，一年时间增加十几功年功力也是可能的。
因此年龄与功力有关，但从来不是主要因素，功力深浅更看重天赋。我看到的榜单正是如此，从最后一名到一百零九名基本上都是年纪越大，功力越深，但从此后到一百名则出现了倒挂，基本是越年青排在越前面，因为天赋越高就越容易早练到心业巅峰，甚至是真业大成。
第一百名，出现了第一个真业大成者，十功年功力不算多，但他竟然只有十八岁，我判断，他应该是短时间内，连续突破了心业大成、真业小成、真业大成三大关卡。这种人成长太快，起来很可怕，值得重点关注。他来自暗夜廷，叫宰父仇。好可怕的名字，我记住了。
往上看又是有一批修为在心业巅峰的弟子，他们都是二十几岁，功力达到十几到二十功年。但我对他们不感兴趣，草草一眼飘过。因为他们没有希望了，之所以能排到这么高，完全是堆时间，堆经验，以后肯定要被后辈超越。
我继续往上看，第九十名往上全是真业以上修为，功力最低也有三十几功年。本来我以为，白露应该就在这里上下，但竟然仔细浏览了两遍居然没有！要知道这么深厚的功力，常人很可能要花一辈子时间才能达到，比如那些偏远地区的豪强家族中长老们。
我只好继续往前翻，却不料会看得心惊肉跳，因为随着排名增加功力提高得太快了。第八十名已有六十功年功力，第七十名竟超过了百年！
一百功年，这绝对是一个让人震撼的数值，这数值之大已大到发生了质变。黑煞阎罗展现出来的功力大约就是一百功年。这种人，别说以力伤敌，就是吐出个字都能把人瞬间击飞，说句话就能把人当场震死。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太惊心动魄了。尽管听说教廷天才云集，但真要看了这份名单，我也不得不怀疑自己参战的话，能走到哪个地步。
可即便到了这里，依然不见白露的名字。她，是没有参加，还是说会站得更高？我抿了抿嘴唇，举起沉重的手臂，慢慢又掀开了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