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苍穹中繁星还未消逝,翎山中晨雾弥漫。
溪水荡漾,发出清脆声响。
亭中一人,飘出缕缕茶香。
白雾浓茶,白衣少年,清晨的荫源秀涧别有一番意境。
意随心看着碧波亭内石桌上的花盆,心中五味陈杂,回想起这些年孤守翎山,不知对师父是感激还是恨。
或许,各占一半吧!
两岁时,师父带他来翎山,安置在荫源秀涧,教他读书写字,传授功法修为。
却在七岁时抽身离去,仅留下一套功法口诀和一颗无叶花籽。
七岁孩童,对身世一无所知,对未来充满迷茫,在深山中生存下来需要绝对勇气和毅力。
转眼十八载,意随心不仅活了下来,而且博览群书,修为极高。
唯一遗憾的,就是无叶花多年未开。
而师父特别交代,此花未开不得入世,否则祸必殃身。
意随心修为有成之后,每天都要克制下山的冲动,为此他已编过无数理由。
但让他每次都能放弃下山冲动的并不是自编的理由,而是记忆中师父的绝世能力。
此时,意随心拿着茶杯的手在颤抖,虽极力抑制心中激动,还是把手中茶杯捏碎了。
锋利的瓷片割破了手指,他完全没有感觉,双目紧盯着眼前花盆。
盆中是一棵植物,笔直的茎干上没有叶,最上方长着一朵白色的两瓣花。
“无叶花,多久了?”意随心低声自问,回答他的是林中鸟鸣。
这一刻,他等得太久。
即便知道,也要再问。
只因这一刻,已经来到。
“意随心,你在不在?”同一时间,碧波亭外传来呼喊声。
意随心向外望去,看到了来人模样,是一身侠者装扮的李大暇,只不过他头上戴的圆形帽子有些奇怪,和身上灰白缎衫不搭配,显得不伦不类。
在翎山这些年,只有两个人来过荫源秀涧,李大暇是第二人,全靠李大暇的讲述,意随心才能未出翎山便知中夏世界的格局组成和局势变化。
意随心站起身,招手道:“李大暇,我在这里。”
李大暇跳进碧波亭,气喘吁吁:“意随心,你为什么要选荫源秀涧这么高的地方居住,每次来找你都得累个半死。”
“这……”意随心苦笑一下,“是我师父选的地方。”
李大暇拎起石桌上的茶壶往嘴里倒,喝了半壶之后,道:“你师父到底是何许人也?”
意随心道:“华光圣者。”
李大暇放下茶壶,左手捏着下巴做思考状,过了一会儿,摇头道:“没听说过。”
“无妨!”意随心示意李大暇坐下,“好友今天带来了什么奇闻异事?”
李大暇坐在石椅上,道:“海逸镇上的铁匠死了,据说他死之前打造了一把奇特的兵器,叫枯骨刃,这兵器被红蝠杀手买走了,可是没过多久,红蝠杀手就回来把铁匠杀了,算奇事儿不?”
意随心道:“难道是觉得买贵了?”
“你是在逗本侠吗?”
意随心笑道:“开玩笑的。我觉得应该是兵器上藏有某种物件,红蝠杀手需要它,铁匠手里还有这种物件,红蝠杀人夺物。对于铁匠来说……难道是某种铸造原料?”
“我也这样想,就开始调查红蝠杀手。没想到他干过的坏事还真不少,最恶劣的是曾经带人血洗了一个村庄,除了年轻漂亮的少女以外,其余人全部杀死,看到什么抢什么。”李大暇猛的一拍桌子,“我知道这些以后,当时就受不了了,四处打听红蝠杀手的下落,然后找他拼命,结果……”声音越来越小。
意随心接道:“结果你不是对手,跑了回来。”
“不好意思,本侠能力有限。要不你去试试?”李大暇嘿嘿一笑,“我是说你能下山的时候。”
“宵小之辈,不足为惧。”意随心从石桌下方取出一个新杯子,放在李大暇面前,为其倒满茶水,“我更关心他背后的势力。血洗村庄这等罪大恶极之事,负责中夏治安的龙首城不会坐视,如没有强大的战力做为后台,早就被中夏之主的三部护境军灭掉了。”
李大暇端起茶杯,道:“如果这股势力能和龙首城的战力抗衡,那还真不简单,中夏局势可能会大变。话说回来,这样瞎猜也没什么用,最好能从红蝠杀手身上入手调查。”
他说完,将茶一饮而尽。
意随心点头道:“有道理,你在荫源秀涧多住几天,我去找红蝠问清楚。”反正要入世,为了什么目的并不太重要。
“你不是不能下山吗?”李大暇讶异道。
“现在可以了。”意随心的目光再一次落到花盆中。
随后,他走出碧波亭,沿着溪边向前走去。
几步之后,一阵金光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化作无数光粒,一闪即逝,人也随之不见。
“意随心,你在翎山这十几年究竟修习了什么绝世功法啊?”李大暇拾起石桌上的茶杯碎片,观察片刻。
而后,抬头望向远方天际,那里,金色艳阳散发着耀眼光芒。
意随心离开翎山,心情无比激动,虽然经常听李大暇讲述外面的世界,但听到和见到毕竟是两码事,既然出来了,就先逛一逛,然后再去找红蝠。
更何况,出来时太过匆忙,忘记向李大暇询问红蝠在什么地方。
不一会儿,意随心出现在一处绿林中,四周草木青翠,前方是一座巨大城池,城墙有数丈之高,由众多大青石块砌筑而成,坚不可摧。
城墙上没有哨岗,也没有值守的卫兵。城门巨大而厚重,是由多块石头拼接而成,工艺独特。
意随心曾在书上见到过,这是匠祖天工门的独门工艺,非常复杂,也极其耗时、耗力,城门设有机关,以内侧的机关来控制开启和关闭。
城门上用隶书写着“龙首城”三个黑字,说明它就是中夏的都城,中夏之主所在地。
此刻,好似有情况。
城门大开,数列全副武装的兵士从城中奔跑而出,似在执行紧急任务。
“嗯?”意随心自语道,“三部护境军的战部派出这么多人,中夏肯定遇到了危机。会不会和红蝠杀手背后的势力有关?”
是进城闲逛,感受世间繁华?还是去找红蝠,问出潜在危机?
前者是满足好奇心,后者除了满足好奇心以外,还涉及多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