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无意难随心,青竹有叶喻阡影。
天色渐暗,叶阡影背着昏迷不醒的意随心一路狂奔,光踱千里速度极快,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开北冈地界。
在奔波途中,叶阡影的衣服仿佛掉色一般,逐渐由黑转青,最终变回露出青黄相间的绫罗霓裳。她的面色也逐渐变为正常,瞳孔越发清澈,手中的竹刀化成黑雾消散于无形。
在她身后,一道白光一路尾随。
突然,叶阡影停住脚步,转身凝望空中白点,沉声道:“你一路追随,究竟有何目的?”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白光的声音略显苍老。
叶阡影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没有攻击力。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意随心危在旦夕,你先找地方为其医治,我们稍后再谈。”
叶阡影觉得有理,不再言语,身形一晃,金光四散,凭空消失了。白光闪烁一下,也不知所踪。
在中夏西南方,有一处名为环机台的地方。
据说很久以前,这地方被施了法术,花草树木一夜枯萎,荒芜人烟,只有一块巨大的石台,上书古文“环机台”三字。
这里地表呈血红色,不知道是因人血浸染,还是沙土本就这种颜色。空气中烟雾弥漫,人进入后五感尽失,分不清方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就是这样一处骇人之地,竟然有人居住。
在环机台巨石台旁一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座石屋,由简单的石块砌筑而成,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标记,与弥漫的烟雾融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金光闪动,叶阡影在此现身。
空中的白光叹道:“真没想到,这么诡异的地方居然有人?”
叶阡影道:“环机台内遍布毒气,人来此五感尽失,只有这间石屋不受限制。”
“那你怎么没事?”
“我有屋主人所赠药物。”
“哈哈!”白光笑道,“看来这里的人还真不简单啊!”
说话间,屋内传出声音:“何人喧哗?”
“青竹无怨,怎奈怨不离身!”叶阡影对着石屋喊道。
屋内声音道:“岐黄救命,须知命不由人。”
言罢,石屋门开,一位白衣老者站在门口,此人鹤发童颜,慈眉善目,单手轻拂长须,笑道:“青竹丹心叶阡影,好久不见啊!”
“老先生,救命要紧!”叶阡影忙把意随心扶进石屋。
白衣老者察觉事态严重,收起笑容,将意随心放到木床上坐好,仔细为其检查。
看了一会儿,他从一旁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排银针。
他从上面抽出四根,夹在手指间,袖子一甩,以极快的手法插入意随心胸口四个穴位。
意随心在昏迷状态,银针**瞬间,眉头微动,身体抖了一下。
老者看准时机,将手按在意随心胸口,也就是中箭的位置旁边。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功法,一道绿光闪过,插在意随心胸口的箭竟从中折断,箭尖部分从胸前射出,插在不远处的石墙上,箭尾部分从身后射出,打在石柱上弹落在地。
箭已拔出,意随心并没有流血。
之后,老者从一旁的盒子中拿出一瓶药,洒在意随心的伤口上,而后叹了口气,说道:“这一箭看似致命,实则并无大碍,箭离心脏还有一段距离,属于外伤,用我的独门创伤药外敷,再内服些汤剂,不日便可恢复。只是……”
叶阡影一怔,忙问:“难道还有别的伤?”
“除了外伤以外,还有两重伤。一者光技消耗过甚,光元枯竭。二者源于伤他的箭,箭镞是经过特殊工艺制成,竟然带有无名阴毒,这种毒在伤他的时候已经入体,一旦他催动光元,就会毒伤他的内脏。”
“老先生,您号称气阎王,经常从阎王手里夺命,难道没有办法医治吗?”
“呵呵!”老者苦笑道,“气阎王,都是虚名!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童梦生不过是一个普通医者,怎能气得了阎王?”
“这……”叶阡影不知如何是好。
老者又道:“不过你放心,起码他的命可以保住。光元枯竭,只要用同根同源的光技异力输给他,就可以修补。至于那种阴毒,不同于药理,属于邪灵毒,非药能解,但只要他不动用光元就没事。”
“与他同根同源的光技异力?我的行不?”
“这我不敢保证,如果你和他是用同一种方法修行的光技,那就是同根同源。”
叶阡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我并不认识他!”
“哦?”老者异常惊讶,“你不认识他?”随后,他看了看意随心,疑惑道,“观他伤势,应该是刚经历一场大战,且是毫不保留地疯狂使用光技,导致内元严重受损,又被奇异的箭射中,这种情况……”
他又看了一眼叶阡影,继续道:“观你神色,应是动用过怨气。能逼迫你使用怨气的力量……似乎是为此人吧?”
叶阡影默默地点了点头。
“怨气每用一次,你受侵染的程度便深一层。若你杀人,则怨气加重,反噬其身。你杀人了没有?”
“没有!”
“那还好!我虽不能彻底医治你的怨气,但我希望你听从我的意见,少用光技,怨气所致的‘浊印’更是尽量别用!”
叶阡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平躺在床上的意随心,低声道:“那他怎么办?”
“他啊!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时,空中的白色光点突然开口道:“叶姑娘,既然你想就他,就不必叹气。你用光技异力输给他,如果他因此而活,是你救了他,如果他因此而亡,也是造化如此,不是你的错!”
白衣老者一愣,惊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活的太久了,肉体已散,仅剩一丝魂灵游弋在尘世,叫我太游闲者吧!”
白衣老者“哈哈”一笑,道:“剩一魂都能说话,你彻底颠覆了生命原理啊!你才应该叫气阎王,因为你怎么都死不了。哈哈……不过你的话倒是很有道理,像医生常说的话。”
“没错,你说得很对!”叶阡影眼一凛,不再迟疑,一阵恢宏异力从身体散发而出,将衣服鼓起,金色光芒在周身流转,地面上绿色印记凭空而现,越发明亮。
他凝光技异力于掌,对准意随心胸口,轻轻拍下,异力从手臂流向手掌,通过手掌源源不断输入意随心体内。
骤然间,意随心身体泛出刺目金光,与叶阡影相互呼应。
“嗯?”叶阡影心生疑惑,她感受到意随心体内光元散发出来的力量与自己的相似,两种光技异力相互融合,竟没有任何排斥感。
意随心的光元逐渐复原,他的嘴里冒出一阵白气。
叶阡影看准时机,马上停手。因为她觉得,继续下去,她会被意随心拖垮。二人光技之源似乎是一脉相承,而且意随心的吸收力异常凶猛,有多少容纳多少。
“为什么?”叶阡影轻声自语。
她是真的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和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年一见如故,为什么在他中箭的时候会有心痛的感觉,为什么光技和他一脉相承、同根同源?
无数个为什么,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意随心恢复意识,咳嗽了几声,低声道:“水……”
叶阡影回过神儿来,忙从一旁的桌子上倒了杯水,将意随心扶起,喂他喝下。
“这么快就醒了?”白衣老者诧异道,“他体内有箭上所带的邪灵阴毒,此毒抑制光元,使其恢复缓慢,怎么也得昏迷几天才对!”说着,他为意随心把脉,边把脉边皱起眉头,疑惑道,“没理由!阴毒居然……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