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告别了和蔼的华姐,丢下了美丽的男侍,夜昕拿着羊皮地图,一个人晃悠悠的出了夜华阁。
本着不放过沿途风光的伟大理想,夜昕决定步行。于是走过了城中,拐过了城南,终于在快出城的时候双腿无力了。
“娘啊,原来这么远!”于是无神的眼珠子开始盘算了,要不还是买匹马吧。于是往卖马的地方一站,“这位大婶,这马怎么卖?”
大婶往夜昕身上一扫,眼睛一亮,有钱人!于是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夜昕一个头两个大,“停!大婶只管说多少钱就是了。”
“行,小姐爽快!就冲这,想我就贱价卖你了,一口价!”大婶说着伸出三个手指头,往夜昕身前一比。
“三百两?”夜昕虽然没钱,可这一路来哪天过的不是有钱人的生活,对于物价这东西还真是不擅长。
“嗯。”老天,财神爷啊!三百两够买十匹马了!于是有些兴奋得抽搐的点了点头。
“好。”一看人家就是老实人,定是童叟无欺的。于是夜昕也不还价,伸手一掏钱,只有一百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有一百两,大婶随便弄匹便宜的马就好。”
“不行啊,这已经是最低价了。”大婶也够黑心,一转眼瞟到了身后的瘦驴,“要不,这驴子给你吧,便宜点只要你六十两。还剩四十两小姐还可以做点其他的。”
“驴自啊……”夜昕盘算一下,驴子也不错,人家张果老还是骑驴子的呢,体验一下也不错的。可是——
夜昕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匹驴子,小脑袋,小身子,皮包骨头,会不会也太小了点,能驼得起我么?于是有些怀疑的对上小驴子的眼睛,小驴子正咧着嘴,对着她笑得亲切。
夜昕当下心花怒放,这驴子太对眼了!于是点头给钱。
“还是小姐豪爽,放心,这驴子小是小了点,可力气着呢!一口气能扛个大几百斤的东西。”大婶笑得猥亵,还有些腼腆的搓了搓手。
夜昕感觉自己的身体摇了摇。额滴神!我可怜的驴子,竟然负重如此之多!于是她越发觉得应该买下它,打算以后带回夜华阁善待它,好吃好喝的供着。
大婶一看夜昕情绪不对,不会是想反悔吧?于是赶紧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的一下将钱抽了过来。
然后又是唰的一下,到手的银子不翼而飞了!气得大婶脸色发青,转头一看,脸色开始发白。
“哼!就这破驴子还想卖六十两银子,你以为人家的脑袋别驴踢了!”一个阳光的声音自夜昕身后传来。
夜昕转头,似曾相识的眉眼。男子,应该说是少年,弱冠年纪,韶华正好,一身修长,红衣束身,一脸阳光的站在夜昕伸手,手执长鞭,鞭上正卷着那张一百两的银票。
夜昕满脸黑线,抖了抖一身蓝衣,跟斗鸡似的,竖直了头发,不悦的瞪向少年,“你的脑袋才被驴踢了呢!”
“呃——”竹颜枫愣住,看清来人后眼睛都放光了,这不是王爷嘛!糟了,刚才的形象没了!爹爹说女子都喜欢柔弱的男子的!竹颜枫欲哭无泪,于是立刻采取措施补救:一时有些腼腆的低下了头,一时有些娇羞的捏着袖子,就是不看夜昕。
夜昕有些郁闷的看着这个少年,刚才还那么理直气壮,现在竟然学那些闺中娇小般,扭捏得不行。许久,见人家还是不看她,当下翻了一个白眼,得,就当他的脑袋被驴踢了。
于是将散落下的银票递给了大婶,找了钱,然后自顾自的骑着驴子走了。
等竹颜枫回过神来哪里还有夜昕的人影!于是当下气愤的揪住大婶,“人呢!”
“走走走了。”大婶吓得险些尿裤子,这可是曲州一霸啊。
“往哪里去了?”
“北北面。”大婶虽然被吓着了,可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报复,于是南辕北辙的指了一通。
竹颜枫一跺脚,运气飞掠往北而去。
夜昕骑着驴子,一路悠悠的出了城。越往南,人言逐渐稀少,不禁嘟哝,“尘怎么选了这样的地方,要是有坏人来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在几棵枯树间看见了数间茅舍,却也孤零零的在那里,与四周的景物倒也搭配。说也奇怪,这半山之上的路面竟然是用稳固的青石铺就,看似年代久远。。一路往上,好不容易看见了一座小桥跨过一个不大的小溪,小桥后面就是屋舍了。
小溪潺潺,老树稀稀,枯草满地,古道沉远,再一看自己骑着的瘦驴,夜昕不禁笑出声来,“我说怎么这么应景呢!”
然后径自开始学着文人唱调,“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只是最一句怎么也念不出来,断肠人啊!那可是不好的感情,咱们今天是来见夫君的,喜庆点!
于是整了整衣衫,抖擞了一下精神,跳下瘦驴背,将驴子拴在一处,有些近乡情却的挪步踏上了小桥。
终于看见那一袭白衣了,差不多半年没见了,那身影依旧清冷,依旧飘渺,依旧出尘,依旧是心底最深的眷念。
怎能忘记,第一眼的心动……
好多的话想说,好多的思念要倾诉,尘,你可知道这一路我的忐忑?
夜昕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在篱笆中忙着的男子,仿佛千年的追寻,千年的爱慕,终于有了机会,这一刻她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害怕被拒绝,害怕心里的猜想变成现实。
有一个声音在说,去吧,勇敢的追求心中所爱,用真实的你去感动他,让他的心里只有你。
于是夜昕痴痴的挪步。
“尘,你看,我抓到了什么?”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那一身玄衣出现在拐角处,然后一张夜昕做梦也想不到脸出现了。
炎羽!
在篱笆中忙碌的男子站了起来,扬起温柔的笑容。那一笑世间风华也黯然;那一笑仿若等待千年的花开;那一笑,夜昕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羽,你又去抓兔子了,呵呵。”北雪尘温柔的看向炎羽,一种满足漾在唇间。
炎羽一抬眼,看见了站在桥头痴痴望来的女子。那一身蓝衣,盛满了这一秋的萧索,那飞舞的云丝,扬起一种叫心碎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但也只是皱了皱眉,转瞬间一抹报复挑上眉梢。
然后一手抓住兔子,一手从袖中掏出锦帕,温柔的笑了起来,“尘,不是说了不要做这些事了吗,这土里全是泥,脏了手就不好了。”然后伸手用锦帕在北雪尘的脸上轻轻的擦拭,那眼神,专注温柔。
北雪尘轻笑,“多年不见,羽竟然也学会了温柔呢。”
炎羽闻言挑了挑眉,笑道:“我的温柔可是专属尘一个人的。”
“呵呵。”北雪尘浅笑不语。
白衣轻舞,玄衣魅惑,那一男一女站立篱笆院墙内,笑着看向对方,竟是完美的一对。
夜昕只感觉眼睛刺痛,涩涩的难受,忍受不了的用眼泪浸润。
“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去吧。”炎羽笑着挽起北雪尘的手。
“好。”北雪尘也温柔的笑着应声。
当那交叠的双手映进眼眸时,夜昕终于忍不住捂住胸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