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昕闻声将目光转向楼下,只见那人红衣如火,脸上带着面纱,自后台徐徐步入。妖娆魅惑,又如弱柳扶风般孱弱,令人忍不住生了怜爱之心。
“果然惹火。”夜昕若所思的看着台下,那身姿好熟悉……
“看来昕儿已经喜欢上人家了呢。”垠穹弯起好看的眉眼,依旧笑得灿烂,伸手轻叩茶盏。
“呵呵。”夜昕但笑不语,伸手惬意的端着茶盏,眼睛依旧盯着台下。
“昕儿认识那位公子?”炎羽见她嘴角笑意隐隐,又似乎有些疑惑,于是开口淡淡的问道。
夜昕诧异的回过头来,对上炎羽墨黑难测的眼眸,心下一突。不知为何,她总是有些害怕这人一双隐隐看透却又带着冷漠讥诮的眼睛。于是堪堪维持笑容,道:“不认识。只是这身姿和已故的人相似,难免令人怀念罢了。”
“哦——”垠穹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然后道,“那昕儿的这位故人一定是绝色之姿了?”
说完眼睛直直的看向夜昕,她究竟有怎样的身份呢?要不要去打探一下她的来历?想到这里垠穹微微皱了皱眉,她向来率性而为,从不刻意为之,如今为何三番五次的对眼前的人儿起了兴致?
“绝色?”夜昕垂眸,她已经不甚记得清楚那人的容貌了,脑中只余那一袭红衣如血,凄美妖娆……
犹记得那日,那男子绝望的笑容,分明害怕抛弃却偏偏那般用令人厌倦的话语希望得到他人的注意。即使如今想起也不免唏嘘,似感慨似惆怅似无奈,却偏偏没有恨意……
竟然不记得自己的侍君长什么样,又有谁能相信呢?夜昕忽有些无奈的笑了,伸手饮下一杯清茶,轻声道:“或许吧……”
垠穹闻言抬了抬眼,见着她嘴角的苦涩,心道那必是一段不欲人知的往事,于是也没答话。
一时间三人沉默,只听楼下琴音幽远低迷,明明魅惑人心的颓靡,却仿佛将夜色拉下,压抑得心里难受。
垠穹伸手,一盏茶水在仰头间悉数入了肠胃,却是清淡无味,如同自己的思绪,索然无味起来。于是转身吩咐了侍候的小厮。不一会儿,一桌香味浓郁的酒菜便被摆了上来。
夜昕看着满桌色泽鲜嫩菜式新颖的酒菜,立刻来了兴致,先前的惆怅也一扫而光,“果真是大姐最了解我,知道我肚子饿了,便有这般上好的酒菜摆在眼前了!”说完丢了茶杯,拿起筷子,向两位示意自便,然后便自己开始吃了起来,一边还不忘将眼睛盯着台上。
“呵呵,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昕儿好些天没吃东西了呢,慢慢来别噎着。”垠穹为这重新扬起的笑容,也一扫先前的阴霾,豪气的伸手为夜昕夹了些菜放入碟中。
“还别说,我真是好些天没有吃过饱饭了,如今到了此处更要酒足饭饱才能对得起自己的五脏庙啊。”夜昕说着,放下筷子,起身为三人斟满了酒,然后举杯对二人道:“先前撞了炎姑娘,昕儿在这里先自罚一杯。”说完仰头将杯中酒喝下,依旧有些不习酒性的咳嗽了一下。
然后再斟满了酒,笑着对二人道:“相逢即是有缘,来,咱们干了这杯。”说完又仰头先喝下了。
垠穹在一旁看着夜昕大方毫不造作的倔强,隐隐有些会心的笑了,然后提起袖子,拿了酒杯,笑着转向炎羽,“昕儿说的对,相逢即是有缘,咱们干了这一盅。”
炎羽端起酒杯,未有一语便仰头喝下,余光微微瞥了瞥脸色微红的夜昕,微微迷惑的皱了皱眉。
楼下的柳如风一曲弹罢,起身敛裾福了福,然后用魅惑的声音说道,“奴家今晚便是小姐们的,价高者得。”
言罢轻纱飘落,露出的竟然是一张魅惑众生的邪魅容颜。下面的人有一瞬的窒息,然后立刻疯狂起来,纷纷抛金掷银。
柳如风隐隐一笑,不屑的看着台下的疯狂,世人总是贪婪……
台下的人为这完美无瑕的笑容又是一阵竞价,结果初夜的价格竟然飙升到一万两。
夜昕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睛竟鬼使神差的黏在了那张光洁邪魅的面容上。那隐隐的嘲弄令她莫名有了共鸣。
如是红莲,妖娆魅惑,世人又怎能看出那妖娆下的冰冷高洁……
“昕儿在想什么?难道被这男子的容貌勾去了魂魄?呵呵……”垠穹笑着将夜昕的神思拉回,未免心中却有了几许惆怅,许是人人都爱这般我见犹怜的妖娆吧……
“咳咳……!”夜昕回过神来,被垠穹的话呛到,脸色暗红,瞪了瞪眼,道:“怎么可能!家中夫侍哪个都比他俊美,怎会为他的容貌勾去心魂?”
说到这里已是微微黯然。忽然想到走了的北雪尘,离去的步倾城,自尽的顾青柳,这些人儿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唯有云儿还是自己的……
不禁有些烦躁起来,她不禁问自己,来此间是为了什么呢?非为美色,非为情欲……
为什么外界热闹如斯,她此刻却觉得心中空落得寂寞,竟也没有一个知心的人在身旁。所有的喧嚣都被远远地隔离在心外,留在心底的却是亘古的寂灭……
原来看的是热闹,孤寂的却依旧是自己……
炎羽见着夜昕渐渐没了神采的眼眸,挑起一个讥讽的笑容,然后面无表情的将杯中酒喝下,起身道:“二位尽兴,炎某尚有事务在身,就不奉陪了。”
垠穹闻言放下酒杯,笑着说道:“既然炎小姐有事在身,在下就不挽留了,请。”
“后会有期。”炎羽向垠穹抱拳,眼睛却看着走神的夜昕,勾起嘴角,“看来穹姐姐说的对,昕儿已经被那台下的公子勾去了心魂了呢。”
夜昕回过神来,起身道:“羽儿怎的也会开玩笑了,既然你有事在身,我便也不留你,咱们后会有期。”
“呵呵,咱们还会再见面的。”炎羽神秘的笑了笑,然后转头看了看窗外还在竞价的众人,诡异的挑了挑眉,散了内力,朝台上抛出一语:“昕儿姑娘出五万两,黄金!”
话语一落,人已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