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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冷如霜本以为,治病的办法,会很难查寻,她本身一窍不通,而这里现有的医生,已用尽了一切可用的药方。

但谁知,事情若是顺利起来,竟是再简单不过。

第二天,她一踏入栾丰县衙,就将侍卫们按她吩咐登记的记录,认真仔细逐一翻阅。

这是某些生病较晚,或者生病较轻之人,患病前常吃的食物,翻看之下,她很快找到一个频繁出现的字眼…红花菜,她细心地用笔将之圈起。

心里朦胧有了主意,却仍不死心,一直将厚厚的记录翻至最后一页,惊喜终于在她眼中真正跳跃。

最后一页,登记的是城中唯一一家饮食河水,但全家无一人生病的饮食记录。

里面除了天天有红花菜这个字眼,另外多了一个青梗的名字。

她合上记录,吩咐侍卫们将这家人找来。

太子跟一帮官员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任何人多嘴多舌。

那家人一共来了男女四口人——爹娘跟儿子儿媳。

一进县衙,头也不抬,就紧着去下跪。

冷如霜一声轻喝,阻止了他们的行动,吩咐侍卫搬来两把椅子,让两个老人家坐下。

“不要紧张,我问你们几个问题,就可以回家,告诉我红花菜跟青梗哪里有卖?”冷如霜看他们一脸惊恐,不由放软了声音。

“回大人…,那不是买的,城外河边到处都是,红花好象所剩无几,吃的人家多,青梗…没人吃,应该还有很多”老头听了冷如霜的话,神情果然稳静了一些,对她的问题,低眉垂眼,认真回答。

“青梗…为什么没人吃?”冷如霜对他的回答,好象很满意,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老头听问,头垂得更低,声音也更小“青梗哪里是人吃的啊,只因…小老儿一家实在揭不开锅,不得已,才吃了那些粗硬的东西”

他声音中浓重的无奈,令冷如霜大起恻隐之心。

“前两年这个时候吃过吗?”

“每年这个时候都吃的,去年因为吃红花的人家多,我们几乎天天吃青梗过活”

“别难过,说不定会苦尽甘来呢,一会儿,老人家带我们去挖些青梗,我让大人们付你劳务费”冷如霜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心中彻底安稳,神情显得极其喜悦,言语之间,露出一丝少有的俏皮。

一屋子的人听她说出“劳务费”三个字,都愣了一愣,只是一瞬,便都猜出是要奖赏老头的意思。

太子第一次看到她巧笑焉然的笑畿,只觉眼前猛地一亮,顿时失神。

这样的女人,这样随意自然的风范,他生平从未所见,那随意自然中透出的独特气质,出其不意,重重地压上他的心头。

令他懊恼之下,又惊喜不已。

懊恼,怎可乱动儿女私情;惊喜,却为尝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情波,那种说不清,道不明,还——乱如团麻的奇异感觉,让他曾蔑视天下万物的心菲,突然萌生一股说不出的兴奋。

“太子,我已有把握治好此病,你先前不是说,会赏赐我吗?就把那些赏赐,转给这位无意立了奇功的老大爷吧”他失神之际,冷如霜已将一张笑脸转向了他。

闻听此言,太子刚显柔和的脸色就象孩子的脸,立时又变得阴森“本宫所说,自然不会忘,你的赏赐只能给你,至于他….既然有你发话,格外打赏便是,汪大人,即刻支他白银五百两”

“谢…大人…,谢….女菩萨”老头一听,高兴得简直语无伦次,领着一家人扑嗵跪在地上,眨眼的功夫,已不知磕了多少响头。

听了他语不达意的称呼,冷如霜哈哈大笑,“老大爷,可不能乱给人带帽子哦,小心老天罚我呢”一边笑,一边吩咐侍卫们跟他去河边挖菜。

她爽郎的大笑,在一干古人眼中,虽有失斯文,却别有一番诱人风姿,就连汪大人都不由侧目失神。

一声冷哼突然不合适宜的响起,众人一惊,迅速收回心神,慌不迭地移开视线,只见,片刻之间,太子的脸已黑如墨汁。

“干嘛不开心呀,太子,等侍卫们挖来野菜,此事就可以画一个完美的句号了,你该高兴才是”冷如霜收起笑容,眼神露出不解,这次,她可真没搞懂这个阴森男子的复杂心情。

“哼,有什么好高兴的,区区两样野菜,就能将此顽疾治愈?也太儿戏了吧?”

谁也没料到,太子这时会出来泼冷水,还都以为他刚刚打赏了老头,对此俱已默认。

“为什么不可以呢?虽然我不懂医,但我知道,天地万物,有很多东西之间是相克的,根据这些记录,我认为那两样野菜绝对可以治疗此病,准备来说,这应该就是某种毒,而不能称为病。

昨晚我想了一夜,为什么这种病只在五六月份发作,而且一年比一年厉害,想来想去,才想明白,花在三年前才开,花瓣自然是一年比一年开的多,花开在四月底,凋零已近五月,花瓣飘落水中,顺水而下,最后全部飘至下游,在水中慢慢腐烂,河水毒性也慢慢加大,这一点可以充分解释为什么死的全是下游百姓之谜。

然后呢,经过两个多月的太阳照射,毒性渐渐挥发消散,河水自然就又恢复到从前的无害,而这家人三年来,至今天一直食用这两种食物,特别是青梗,所以,我推断,青梗比红花更能对症,太子,难道我的推断不够合理?”

一番话下来,使静坐一旁的几名太医悚然起敬,个个眼神都透着钦佩,冷如霜冲太子撇了撇嘴,暗示他莫要再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

“哼,什么推断,事实才能说明一切”太子袍袖一挥,神色依然很冷。

“好吧,今晚我亲自在这儿盯着个个病号,你们回江阳吧”冷如霜脸一沉,恢复了一贯冷漠,不想再与他多言,只觉,他真是不可理喻。

太子盯了她半天,才冷冷开口,“只怕,你呆在这儿,是另有企图吧?”声音阴森得象来自地狱。

“你….,哼”冷如霜故作气极,将脸愤愤别向一旁,心里却忍不住暗自骂了一句,这家伙真鬼,竟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以后,她要更加小心才是。

“既然你如此有把握,不如…今晚便开庆功宴,让本宫与你一醉方休?”转眼间,太子忽然莫名改变了语气,嘴角微勾,一抹淡淡的笑意,悄然浮上脸颊,那笑意不仅掩盖了一向透出的阴森肃杀之气,还带出一丝诱人的邪魅。

冷如霜心扑嗵一声,急跳几下,不是为他脸上罕见的柔和,而是为浮上心头的暗自盘算。

不过,无论心中如何翻江倒海,脸上再不敢显露分毫,故作无所谓地一挑眉“你是太子,最后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当晚,酒宴依然设在县衙。

不同于以往,酒宴上,只有太子跟冷如霜两人。

两人面面相对,气氛不由自主便显得有些暧昧。

冷如霜猛然暗生警惕“为何只有我们两人?”

“因为….有个故事,本宫只想告诉你一个人听,来,为本宫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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