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看向别人的时候,别人也能看到你,但你很难透过他的目光去猜测他的内心。就像你与美女对视的那一刻,你以为美女对你抱有好感。或许,她只是以为你对她抱有好感。至于她心里究竟想着什么,难以猜测,也不重要,如果你想要泡她的话。人是擅长胡思乱想的生物,如果他什么也不做,在那干想,你什么也别想知道。
“那一桌的客人请你俩个过去!”一个面容清秀的服务生穿着楼中楼常见的红白相间款式的制服,走到艾斯和张让的身边,轻声说道。
艾斯看了一眼服务生,对上他那满是鄙夷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全身脏兮兮的乡下人,顺着他指向的一处看去,正是那几个慕尼黑人。
张让一看竟是几个大款要邀请自己,立马装出万分荣幸的笑容,就像接到了国王圣旨一般。只见张让从几个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服务生中间带着艾斯穿插过去,惹得几人心头不快,却不敢骂出声来。他们不是不敢惹张让和艾斯,而是不敢惹那几个慕尼黑的人。
艾斯知道张让是给自己出气,口头上虽没有说些什么,心里还是颇为感动。其实这种嘲弄的目光又如何呢?与他心头那一刀割开的剧痛相必实在差得远。虽然只有十四岁,但历经了那种事,无论是谁都要成熟起来吧!?
“几位大爷有何吩咐?”张让走在前面,卑躬屈膝地笑迎几个慕尼黑大款。说是大款,其实这一桌上的四个人都是年纪轻轻,想来都是些富二代。
只见一杯酒水就在张让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泼了过来,那举着空酒杯的嚣张跋扈的名叫吉洛德的少年虽是坐着,却像是在俯视着张让,哼道:“大爷?我们还没有那么老!”
“诶?老四!”坐在吉洛德的内侧,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艾维斯拉住吉洛德的手,看向张让,说道:“老四太冲动了,还望见谅,你没事吧?”
“啊?没事!那能有什么事!”张让愣了一愣,赶忙从身上找了块干净的麻布,一只手把布满脸上的酒水擦干净,另一只手伸到背后,抓住艾斯剧烈颤抖的手臂,硬把艾斯的怒气压了下去。
那叫老四的吉洛德见此状,搂紧怀里画着淡妆的女人,大笑道:“还真如坎蒂丝你所说的,这小子真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话毕,吉洛德拿出一张大额的支票,塞到了坎蒂丝饱满的胸部里,说道:“你赢了!”
“你小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看他是活该。让你总是下半身思考,栽了吧?”
“你俩给我闭嘴!”
“如果没有我俩什么事了!”张让对正在笑骂的三人熟视无睹,神情与来时别无二致,只是这脸上没了笑容,道:“我俩就此退下了。”
一听此话,吉洛德先是诧异了一下,这才转过头来,怪腔怪调地说道:“呦,你俩还在这呢?”
“这是楼中楼的规矩!”坎蒂丝嬉笑道,扫了眼面无表情的张让,虽是无人看到,但那一眼,她的嘴角也没了笑意,眼神里竟闪过些许的复杂之色。
“等等!”坐在中间纹丝不动如一座大佛,威严而沉默的青年人突然叫道转身欲走的两人,见两人同时转过头来,便看向明显压抑着情绪的艾斯,询问道,“你是慕尼黑人?”
未待艾斯回话,张让赶忙用手臂压低艾斯的头颅,说道:“大爷,这小子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小就跟我在乡下一起玩泥巴,你看我像慕尼黑人吗?”
“你确实不像!”这名叫赫尔曼的青年人面色毫无变化,竟是多看了张让一眼,才认真地答出声来。只见他站起身,其余三人便恭敬地让出身位。
见赫尔曼走了过来,张让竟有些颤栗,此人虽然和自己年岁差不多,但那刀削的脸庞有一股直穿人心的锐气,一种久居上位的气势弥漫全身。
“腓特烈一世虽然推翻了将慕尼黑拖入泥潭的昏君萨拉丁的政权,但听说萨拉丁派的一些余孽逃走了!”赫尔曼淡然地陈诉着众所周知的事实,但这些话语并没有让艾斯产生任何变化。只见他走到张让和艾斯的身旁,继续说道:“我可以确定你是慕尼黑天府人。无法摆脱的如诅咒一般的身体。匀称而强壮的四肢,如刀削的坚毅脸庞。”
话毕,赫尔曼伸出手,在张让目瞪口呆惊惧自身无法动弹的神情下,扶起艾斯的下巴,将艾斯的头颅渐渐抬起,说道:“任何可疑的慕尼黑人都有可能与那些余孽有关。你的脸或许能给我带来惊喜!”
映入赫尔曼眼帘的没有别的,远非他想象那般熟悉的慕尼黑天府人脸。刀刻的眼孔里漆黑一片,暗金色的瞳孔里映射出的赫尔曼的身影扭曲而呆滞,这是多么令人恐惧而绝望的一双眼睛。
原本勉强算是白皙的艾斯,此时的皮肤竟呈现出一片石灰色。
“干!”
艾斯怒吼了一句,拳头如闪电一般直接打进了赫尔曼的俊脸上,一拳便把赫尔曼揍倒在地。
“我靠!”张让见状双手抱头怒吼了一句,道,“艾斯,你还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话毕,只见他一脚踩在了赫尔曼的肚子上,还不忘说一句:“妈的,打都打了,干一票爽的!”
艾斯和张让这两人是发泄完了,在那三人略显呆滞的目光中转身欲走。
“妈的,你俩还想走?”老四克洛德这才惊醒过来,大叫一声就扑向艾斯和张让。
其余两人也不遑多让,如饿虎扑食一般扑向艾斯和张让。五人这架势自是干菜遇烈火,一触便撕扯扭打到一起。
周围原本看戏的客人们正在讥笑着说着几人,见这俩小子和那四个富二代打了起来,要不闭嘴吃饭,要不起身离开。服务生和陪酒小姐们也是散的散的,该管事的管事,该拉架的拉架,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众人皆是手忙脚乱,忙活了许久。
………………
“喂,你还好吧!怎么一直不说话。”只见张让全身各处都缠着绷带,说起话来嘴角都漏风,双手拿着饭盒,蹲着靠在一处墙角,看向身旁与自己相差无几的艾斯,询问道。
“噗!”原本闷头吃饭的艾斯一抬头看向张让这副窘样,满口的饭菜都笑喷了出来。
“笑你个大头鬼,笑!”一看到艾斯笑得这么开心,张让立马怒上眉头,说道:“你不也这副熊样!”
“那不同!”
“这有什么不同?”
“我看不到自己,有你就看到了!”
“合着你是看自己的熊样!”张让理解过来,也是一阵哈哈大笑,道:“你啊,你真是!”话毕,张让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艾斯的全身上下,说道:“看来你也不是一块木头嘛!之前怎么跟块木头似的。怎么,来了一个月终于习惯了,还是我跟着你打一架变得亲近了,或是其他什么原因。”
一听此话,艾斯的嘴角也停止了上扬和搅动,放下饭盒,说道:“是啊,原本我就是个挺容易快乐的人。”
见艾斯放下饭盒,张让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艾斯心情不好,刚想说话补救,一眼瞧见艾斯的饭盒,空荡荡的,再看眼自己的饭盒,只吃了一层而已。天哪,这货到底有多能吃!
“我倒觉得快乐的我才是我花心思扮演的角色!”艾斯低着头看着地面,双手抱膝,目不转睛的说道:“曾经的我住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不,应该说,没有人敢正视我,他们总是低眉弯腰的,我看不清他们的面容,总觉得自己很孤独。那个时候,我总是变着花样地捉弄别人让自己快乐。也经常搞各种稀奇古怪的麻烦事惹得某人注意,因为只有他正视着我。虽然每次见到他,他都是大怒不已,我却乐此不疲。”
“那他一定很爱你吧!”艾斯说的话让张让感觉迷迷糊糊的,就像是在诉说着少男少女的心事,或许连艾斯自己都不太明白,但张让还是这般说出声来。
“为什么?”艾斯抬起头看了张让一眼,目光里一片清澈。他或许是在问张让,又或许在问着自己。张让说不出道不明艾斯的眼睛里包含着什么,但那一眼一定很单纯。
“因为你的话,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张让提起父亲,也是面带着笑容,道:“我小时候也很调皮捣蛋,虽然每次都会惹得父亲生气,虽然每次自己的鬼点子都会遭到父亲的责骂,但是他始终在我的道路上支持着我,陪伴着我。虽然他一直否认我的梦想,说我是白日做梦,但是在我提出要去外面闯一闯的时候,他虽是不语却拉出那头陪伴他十多年的老马把我从村头带到了镇口。我还记得,当时我手里拿着母亲起早做的热腾腾的饭菜,觉得自己忒幸福,连父亲叮嘱我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见张让讲完自己的故事,艾斯轻声说道:“真好!”
“嗯?”张让挠挠头,这小子一副长辈的模样真让人不爽,但嘴上却说道:“是啊!呵呵”
片刻,见艾斯的肚子突然叫了一声,张让怪笑地看向艾斯,把自己的饭盒递向艾斯,说道:“给你!”
艾斯见张让没有吃多少,嘴上拒绝道:“不要,你自己吃吧!”目光却从饭盒上离不开了。
“我说给你就给你!”张让还不知艾斯的小心思,直接把饭盒交到艾斯手上,说道:“权当作为听众的酬劳了。”
“其实是因为菜不好吃的缘故吧!”
“你给我住嘴!”
“肯定不是查叔做的,没想到老板娘不仅扣了咱俩一个月的工资,连供饭的人都换了。”
见艾斯一副绝望的样子,这小子怎么这么容易绝望!张让赶紧说道:“哪有这种事!老板娘虽然经常打骂咱俩,但她这人对咱这些下人最好了,特别是乡下来的人。而且,这次的菜是坎蒂丝做的,味道差一点是肯定的!”
一听此话,艾斯一脸的不可置信,差点儿跳了起来,叫道:“坎蒂丝!怎么可能,她不是对你……”
“人嘛,总归是不一样的,就会有误会。”张让笑道:“虽然坎蒂丝绝对想不到我会猜到,但我可是曾经吃过一次她做的菜。我可是有超人的记忆力哦!所以这次一定是她做的没错。你就当是她的赔礼道歉好了。”
“没想到她……”
“能在老板娘的手底下办事的人……”张让看向艾斯,露出闪亮的牙齿,说道:“不管性格怎样,脾气怎样,都是值得信赖的一群人。”
两人沉默片刻,只听得到艾斯嘴角传来的咀嚼声。
“我靠,木头,你怎么哭了!”
“没,没有,我只是想吃盐水拌饭。”
“哈哈,你这小子。”
“让哥,我也要当魔法师!”
“别,玄门的名额有限,没看这么多人嘛,万一你把我挤下去怎么办!”
“不,我俩一定能一起进入玄门,我保证。”
“你这小子,好吧,那约定了!”
“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