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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驰骋政坛:小荷尖角已露,渐觉游刃有余(2)

一同参加会议的同事贝特·鲍曼见到默克尔伤心落泪,低声鼓励默克尔,希望她可以振作起来,各国代表们也都惊愕不语,为默克尔的流泪而震惊。也许是受到默克尔流泪的刺激,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的会议中,大家没有了以往的推诿,勇敢承担起自己本国的责任,会议终于就那些核心问题达成一致妥协协议,并在峰会后予以公布,这就是《柏林议定书》。《柏林议定书》虽然没有《京都议定书》影响重大,却是《京都议定书》的蓝本,一些重大问题得以解决,这为1997在日本京都通过的《京都议定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默克尔主持召开的联合国柏林气候峰会最终圆满结束,本次峰会不仅取得了实质性的成果,为各国代表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同时德国民众也看到了默克尔的努力。默克尔从此在国际上拥有一定声誉,联合国内各国环境保护代表们认识了这位年轻的联邦德国环境部长,提起时也都对默克尔心存敬意。德国民众更是对默克尔刮目相看,不再认为默克尔只是一位“轻量级”的环境部长,她完全能够胜任特普菲尔留下的部长一职。

对于默克尔有切实益处的当数同事们的改变,此前虽然默克尔在上任伊始就开始大范围的人事调整,但她的联邦政府同事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心存怀疑,默克尔通过柏林气候峰会的成功召开,在同事心中牢固树立了权威,此后开展起工作也相对有效率得多了。默克尔拥有了同事们的信任,也渐渐相信同事,逐渐放宽身边同事的工作权力,这为以后任期内的其他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核危机引发的政治危机

1997年,默克尔遭遇了政治生涯里最大的危机,甚至差点因此辞职。那场危机就是德国民众先是抗议核泄漏,后来演变为抗议整个核发电事业的活动,默克尔作为联邦环境保护及核安全部部长,首当其冲,成为民众集中喷火的对象。

核变反应有聚变和裂变两个方向,目前全球的核发电厂的反应机理都是核裂变反应堆。核裂变这一物理反应被伟大的奥地利女物理学家莉泽·迈特纳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发现,迈特纳至今仍没有受到世人公正的待遇,她本可以像居里夫人一样名垂后世。核裂变反应今天看来已经很简单,就是不稳定的原子核,在中子的撞击下,分裂为两个原子核或者多个原子核的反应,其间会伴随产生大量的裂变能。这跟台球运动类似,摆放好的球会在高速白球的撞击下散开。

核裂变反应过程中会产生巨大的能量,以常见的核燃料鈾235为例,一千克的铀裂变过程产生的能量相当于2400吨标准煤炭释放的能量,同时整个放热过程完全无污染,除了反应结束后剩下的放射性物质。核变反应的发现让整个世界都为之振奋,一旦全面利用核电,将能彻底解决人类能源枯竭问题。各国均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加快研究,很快人类的第一座核电站于1954年在苏联建成,不过在此之前,将核反应用在毁灭人类方面的研究也有重大突破,那就是1945年引爆的原子弹,毕竟毁灭总是比建设容易得多。

在苏联建成第一座核电站后,人类开始进入核电时代,各国纷纷效仿苏联,德国更是将核电技术利用得淋漓尽致,成为世界上拥有核发电站最多的国家之一。原因就是德国是工业发达国,对能源有大量需求,不过德国的自然能源并不是太丰富,虽然有不少煤储量,但是欧盟的废气排放标准根本容不得德国肆无忌惮地烧煤,而且煤资源储量越来越少,最佳选择似乎就是核电了。

随着核电站日益增多,安全问题也逐渐引起人们关注。从苏联建成第一座核电站起,就不断有核电站发生安全事故,鉴于核事故破坏性强、危害范围广、持续时间长等,德国很早就有抗议核电站的活动。引爆德国人民神经的当数1986年4月26日发生的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事故。切尔诺贝利核事故造成了严重的危害,仅在苏联境内,直接或间接造成的伤亡人数就高达10万,并且让核电站周围方圆几十公里内成为没有任何动物的“死亡区”,泄露出的核粒子流还顺着气流,一路向西飘散,影响了大批北欧国家,整个过程就像一个脓包裂开一样。当时德国也受到了影响,还强制控制了蘑菇、牛奶等食品,以免辐射物进入人类食物链。

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导致德国人民开始强烈抗议核电工业,在人们心中,即使核电有再多的优点,也抵不过泄露时的可怕,核电站就像是一座关着魔鬼的监狱。特普菲尔在任时关于核问题的处理就遭到了德国人民的强烈抗议,不过特普菲尔是一位极强硬的环境部长,他始终强调不管核电到底是否该取消,只要现在的法律支持核电工业,他就坚定地执行政策。不过德国众多的核电站从没有发生过核事故,这也是特普菲尔幸运的一点,所以尽管民众抗议,不过尚未酿成政治事件。

默克尔就没那么幸运了,说来她在面对这场核危机时有点冤。默克尔自1994年上任以后,依然推行特普菲尔的核电政策,虽然有不少抗议的声音,默克尔同样坚持了下来。就在1998年5月,仅仅在大选前几个月,曝出了装有核废料的卡斯特储罐防护措施不足,核辐射超标的问题。多年积攒下的怒火再也遏制不住,德国民众已经对核电工业失去信任,整个德国,尤其是建有核电站的地区,到处是抗议的人群,人们刚开始还只是采取集会示威等一些温和手段,默克尔也还如往常一样采用强硬的手段,她根本没有看出这一次问题的不同。

由于装有卡斯特储罐的火车要进入法国,受德国人民影响,法国人民也开始抗议,两国人民集结在火车必经的边界线附近,开始暴力抗议,不断地有人采用卧轨等激烈方式阻止火车运行。怒不可遏的德国人民失去理智,开始对准默克尔发泄怒火,下台的呼声此起彼伏,反对派也借此机会落井下石,站在愤怒的人们后面,鼓吹造势,甚至就连默克尔的联盟党同事也无人出头相助,也许是大选将近,无人敢撞上民众枪口。科尔出面支持了默克尔,这也间接导致了随后的大选基民盟输给社民党。

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这种压力,除了少数党内人士支持以外,到处都是反对的人,有种四面楚歌的悲感。不过默克尔又岂是一般人,作为物理学家的默克尔,对于核废料的处理防护工作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早已查过相关的政策,以她物理学家的专业眼光,相关规定的防护措施完全可以处理好核废料,更不会有核废料储罐辐射超标的问题。默克尔认为当时更不可以辞职,辞职不仅意味政治生命的结束,更意味着自己默认了错误,为了不背这个黑锅,默克尔一步步地追查到底是谁的问题,最终真相出来了,不是自己的政策出了问题,而是核电企业没有按规定标准操作。

找到了真正的罪魁祸首以后,默克尔必须向愤怒的民众解释清楚,虽然身为部长的自己,有不可推卸的失察责任,但真正的问题是在联邦各州的核电站以及相关州一级的核安全部门,因为按照联邦州的法律,核电站的运营及安全问题由各州全权处理。默克尔开始了极为耐心的解释工作,要知道愤怒会使人失去理智,根本没人愿意听解释,只是希望默克尔赶紧下台滚蛋。默克尔再次展现了物理学家的耐心,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给人们道出真相,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人们认清了谁才是真正该抗议的对象。

通过这次危机,默克尔明显地感觉到了民众的失望,虽然最终默克尔没有辞职,挺了过来,但是社民党在随后的大选中也以此吸引选民,他们将会废除核电工业。果不其然,基民盟败给了社民党,基民盟的时代结束了,科尔的时代也结束了。

“轻量级”部长的“重量级”成绩

尽管在环境部的工作依然是困境重重,哪怕是遭遇从政以来前所未遇的核危机,默克尔还是艰难地克服了。默克尔以实干家的做事风格,努力地在短短的4年任期内推行了为数不少的环保政策,像一个身上缠满缰绳的牛,执拗地顶着压力一步步向前。

作为柏林气候峰会的延续,默克尔代表德国参加了1997年12月在日本京都举行的气候峰会。此时离柏林气候峰会过去将近3年,对于解决温室效应这一全球问题来说,连起步时间都不到,但是部分朝秦暮楚的政客,在利益的驱使下,出尔反尔,反对《柏林议定书》的部分协定。

默克尔决不允许柏林气候峰会的成果就这样白白流失。为了保护这一来之不易的成果,默克尔在京都气候峰会上率先表态,愿意担起德国应付的责任,支持《柏林议定书》里达成的共识。这不仅为其他各国树立了表率,更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一些不负责任国家代表的脸上。

正所谓“人要脸,树要皮”,政治家们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也不再厚着脸皮互相推诿,接受了《柏林议定书》的核心问题协定,并在此基础上,讨论了相关实施细则,以《京都议定书》的形式公布了出来。默克尔对于《京都议定书》的面世有不可磨灭的功劳,所以直至今日,默克尔虽然此后政绩无数,她依然把《京都议定书》看作从政的最大政绩之一。按照《京都议定书》的规定,德国将在2012年实现减排温室气体8%,此后默克尔也一直在为这一承诺而努力。

默克尔还在1995年上半年推行了《反烟雾臭氧法》,这也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推行《反烟雾臭氧法》是民心所向的一个决定,当时正值春夏之交,原本是一个即将夏花绚烂的时节,而德国人面对的却是污浊的空气,空气中弥漫着未燃烧完全的汽车尾气。这让德国人难以接受,肮脏的空气甚至没有给人们对春天“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的幻想。人们纷纷抱怨大排量汽车、高速行车等带来的汽车尾气,就连默克尔的邻居,也借着近水楼台的优势,向她本人控诉孩子们无法出门的悲剧事实,作为环境部长的默克尔有必要做点什么。

人人都知道控制夏季汽车尾气排放量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只要限制车速就可以,可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当默克尔提出汽车限速这一提案时,不出意外地遭到了汽车工业、高速公路等相关行业的反对。不过被触及利益的行业代表们就像被摸了屁股老虎一样,怒斥默克尔不顾大局,这样做只会让这些行业的经济大受打击。而且德国从没有实施过汽车限速措施,一部分人甚至将默克尔的这一提案提高到了背叛德国传统这一高度,企图用道德审判来反对《反烟雾臭氧法》,不过默克尔偏要摸这群“老虎”的屁股,将这一提案送到了“掌门人”科尔那里。

作为“家长”的科尔也是左右为难,眼看着几个内阁部长吵成一锅粥,个个都像鼓足气的青蛙,瞪着眼睛互不相让。正当僵持不下之际,事情发生了转机:眼看着夏天就要来临,而《反烟雾臭氧法》依然没有着落,默克尔绝望伤心之际,不能像男人般暴跳如雷发火的她,又一次流下了苦涩的泪水。这一点也不难理解,毕竟再坚强、理智的默克尔,她终究是一个女人。

剩下的事情好办多了,与默克尔争吵的几位部长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把女人逼哭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几个小时之后就有了结果。科尔采用了各打五十大板的方式解决了问题,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不好太厚此薄彼,《反烟雾臭氧法》将在联邦德国的一个州先试行。

纵观默克尔的3次著名的政坛流泪,访问以色列受冷落的辛酸之泪,柏林峰会时身心俱疲的失望之泪,还有为了推行《反烟雾臭氧法》而流的苦涩之泪,都产生了很大的作用。政治是个残酷、理智的游戏,有的时候不要说泪水,甚至亲情、爱情都会成为牺牲品。默克尔算是泪有所值了。

默克尔还推行了其他一些环境保护法规,比较重要的是《循环经济法》和《土地保护法》。《循环经济法》是为了解决企业生产过程排出的大量工业“三废”问题而出台。以往在德国,企业生产过程产生的三废一般不经回收即排放,而且多由企业当地政府处理。这种做法弊端太多:首先是污染了环境,这一点毋庸置疑;其次是造成了资源的浪费,工业三废中还有很多可以回收再利用的资源;最后是给当地政府财政带来了严重的负担。《循环经济法》的实施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该法基本原则就是“谁污染谁治理”,企业为了节省治理污染的资金,自然就会选择减排,优化工艺,回收再利用等做法。默克尔就是看准了商人对于金钱的痴迷追求,很好地控制了工业“三废”问题。

《土地保护法》与《循环经济法》的基本原则类似,依然是把责任落实到每片土地的生产、建设者头上。默克尔在东德恐怖政治下生活了30多年,练就了一双洞察世事的双眼,使得这两部法律能够充分利用人性特点,出色地解决相关行业的环境污染问题。

除了这些相对涉及面较广的环境保护法律,默克尔还关注一些小问题,譬如一次性餐具、塑料袋、易拉罐等生活垃圾问题,甚至为了管理易拉罐的回收处理等问题专门出台了易拉罐押金的规定,以此改变人们随手乱丢易拉罐的坏习惯。

默克尔从1994年年底至1998年的环境部长任期,虽然不是特别出彩,但是在前任特普菲尔的阴影下,在“超级父亲”科尔的光环下,默克尔还是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至少人们不再认为默克尔只是“科尔的小姑娘”,不再只是一位“轻量级”的环境部长。

PART 4 勇往直前:向总理府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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