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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巨大的古城遗址博览馆(1)

地当古丝绸之路主干道上的河西走廊,是我国也是世界上少有的古城遗址集中分布的区域。由于区内气候干燥,降水稀少,地表文物少受雨雪、地下水、盐碱等的侵蚀,人为活动的破坏也相应轻微,从而保存下来了各个历史时期的不同等第、规格、形制、规模的大量古城遗址。据不完全统计,仅汉唐时期的城址就有120余座,至于宋元以迄明清的城寨堡邑、关铺驿递等,则为数更众。这些古垣旧墉今天虽然早已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它们亦如座座历史的丰碑,仍巍巍屹立在大漠戈壁上,向人们无声地倾诉着这里悠远的过去,昭示着丝绸之路永不磨灭的历史辉煌。

这批古城址是我国古代文明具有权威性的历史标本,是古丝绸路上留存的一笔丰厚的历史遗珍,具有十分重要的学术价值。

1.丰厚的历史遗珍

敦煌及周围一带是河西走廊,也是我国古城遗迹最为集中的区域,分布于这一带的汉唐古城址有40余座,西夏以迄清代的城址更达50多座。其数量之多,分布的密度之大,堪称全国之冠,一些古城址的大名早已蜚声海内外。

敦煌地区较着名的古城址有:敦煌故城(汉唐敦煌郡、县城、唐沙州城)、锁阳城(西晋晋昌郡城、唐至元代瓜州城)、六工破城(曹魏宜禾县、北魏常乐郡、唐常乐县城)、踏实破城子(汉广至县、唐五代悬泉镇城)、南湖破城(汉龙勒县、唐寿昌县城)、小宛破城(汉宜禾都尉治所昆仑障、西晋会稽县、西凉北魏会稽郡、五代瓜沙归义军会稽镇城)、旱湖脑城(西凉新城郡、唐五代新城镇城)、河仓城(汉代仓储遗址)、四道沟古城(汉魏渊泉县城)、石包城(唐五代雍归镇城)、党城(西晋昌蒲县、唐紫亭镇城)、肖家地古城(西凉广夏郡、唐合河戍城)、甜涝坝城(唐悬泉驿城)、大疙瘩梁城(唐东泉驿城)、三号桥古城(北魏平康县、唐平康乡城)、五棵树井古城(北魏、西魏东乡县城)、老师兔城(唐黄谷驿城)、城湾农场二站古城(唐清泉驿、清泉戍城)、白墩子城(唐驿站遗址)、戴家墩城(汉代城址)、草城(汉唐城址)、转台庄子(汉唐城址)、西湖古城(汉唐城址)、新沟古城(汉代)、马圈村古城(待考)、明水古城(五个墩古城,汉魏城址)、鹰窝树城(汉唐城址)、马行井城(清代)、色勒屯城(明清城址)、桥湾古城(清代仓储遗址)、布隆吉城(清安西直隶厅城)、百齐堡(清代)、踏实堡(清代)、黄墩堡(清代)、双塔堡(清代)、安西旧县城(清安西直隶州城)等。

敦煌地区的古城址不仅数量众多,历史悠久,而且朝代序列完整,保存情况相应较好,敦煌以至千里河西堪称一条规模宏大的古城遗址走廊,这不仅在我国是少有的,即使从世界上来看也是数得上的文化奇观。搞清它们的历史面貌及其兴废过程,不仅可以使河西历史上许多重大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活动有了准确的空间概念,一些长期若明若暗的重大历史问题得以迎刃而解,而且对于我国城市建筑史和古代城垣建筑技艺的研究亦有重要意义。

例如,唐及归义军时期的瓜州城究竟在哪里?中外一些学者曾多有争论,这一问题的解决不单在于该城本身的定位,而且关乎与之相关的一批城址与地物的位置,如玉门关、阳关、常乐县、墨离军、百帐守捉、豹文山守捉、悬泉镇、雍归镇、会稽镇、新城镇、合河戍、大黄府、阶亭驿、悬泉驿、鱼泉驿、第五道、苦水、冥泽、长城堰、南山、拔河帝山等,进而又关系到这一带许多重大历史事件的发生地域、地望,以及古道走向、民族分布、古今水系改徙、绿洲变迁等问题,这些均是西北史地研究中的紧要事项,可谓有关宏旨。我考得唐瓜州城即今安西县锁阳城,由此可进一步解决一系列相关问题。

2.权威性的历史标本

这些古城遗址种类多样,规模不等,形态各异,功能有别,呈现出多姿多色的斑斓色彩,从而为我国古代历史的研究提供了一批真实可见的权威性的标本。

依其种类而论,它们既有地方性割据政权的“都城”,又有州郡城、县城;既有乡城、里城、民堡,又有置、驿、站、亭、铺和递运所城;既有都尉府、候官城、军城、守捉城、卫城、千户所城,又有戍城、关城、障城、坞壁;举凡我国历史上的主要城址类型,除国都而外,大都可在这里找到,由此可构成一列完整的古代行政、军事城址序列。

依其规模而论,有的城址十分壮观雄伟,周长达几公里,面积数十万平方米,如锁阳城周长近3公里,面积约50万平方米;有的则较为小巧,周长仅有百十米。如着名的敦煌小方盘城(汉玉门都尉府治)周长102米。依其形制而言有的城垣设置齐备,有瓮城、马面、角墩、雉堞、龙尾(马道),城周有羊马城、护城壕,有的则仅存四壁,结构单调;有的城中有城,垣内套垣,构成二重、三重墙垣,形同“算盘形”、“回形”、“品形”等,结构复杂。如锁阳城由北、东、西三城组成,六工破城由内城、外城两部分构成。有的城址则构筑简单。依其平面形状来看,有的方方正正、十分规整,有的则富有变化,呈现为椭圆形、三角形、梯形、台阶形、不规则形等形状。敦煌以至整个河西走廊犹如一座巨大的光彩夺目的古城址造型艺术博物馆,向我们展示了两千多年来风云变幻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显现了丝绸之路千年沧桑的不朽风姿。

城址规模、结构、形制上的不同,体现了其等第、时代、功用等方面的差异,藉此以前一些搞不清楚或不大明确的问题可得以解决。如唐代的驿站是什么样子,城有多大,形制如何?文献上没有记载,在我国东部地区也几乎无遗址可寻,但在敦煌地区却保存了一些。如敦煌市东北61公里(鸟道)处有一座俗称甜涝坝的古城,城址平面呈菱形,每边长32米。残高1米至2.2米,城内出土灰陶罐、棋子、铁箭镞、开元通宝币、石磨等唐代遗物,笔者考得此城即唐悬泉驿址。它如唐黄谷驿(老师兔城)、东泉驿(大疙瘩梁城)、清泉驿(城湾农场二站古城)、阶亭驿、其头驿、新井驿等等均有废址可考,由此使我们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唐代驿址面貌。我还据之总结出驿址平面呈四边形、每边长30米至70米不等、面积100平方米至500平方米、驿侧多有烽燧等唐代驿址的特点。

又如,我于考察中见,在锁阳城高大城垣外侧10余米、护城壕内侧还遗存一道远较主垣低矮的残墙,绕城一周,残高1.2米至1.5米,残宽1.5米许,部分墙段已成颓基或缺失。这种城外围的矮墙是一种什么建筑,起何作用?查《通典·守拒法附》等典籍知,此道矮墙原来是羊马城,它平时可用以安置羊马牲畜,战时为城厢加设一道防线。它是我国唐代城邑建筑中的一种重要设置。文献记载恰可与地表遗迹相印证。羊马城矮小单薄,易于破坏,在我国东部地区恐已很难寻觅。敦煌遗书中一份唐代天宝年间的会计帐上记载,唐沙州城亦置有羊马城,但今亦已无存。此外,张掖地区高台县骆驼城(前凉建康郡、唐建康军城)外围亦存断续羊马城残垣。如此河西走廊锁阳城和骆驼城这两处遗址尤显得弥足珍贵,有可能是我国仅存的两处羊马城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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