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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承受

皇城 帝都

高大巍峨的皇城给人庄严森穆的压抑感,一座连着一座,一处接着一处的密集坐落让整个视野都充满了红黄相间的强烈视觉冲击带来的震撼,置身其中总会让人感到应接不暇。站在墙角甚至可以感觉到逼近的压迫感,足见其建筑之宏伟。雕有栩栩如生石刻的屋檐高傲的俯视着被皑皑白雪铺满,一白如瓷的大地。冬日的阳光总是明媚却不耀眼的,透过薄薄的云层投射下来,形成一道五彩的光晕,随之卷起的,还有丝丝细小的尘埃。给这庄严肃静的宫城添了几分勃勃生机。

这是一个阳光极好的清晨,陈霜霜还在主殿中休息未起。庭院里却早已有着许多的宫人,大家都在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打扫的的打扫,浇花的浇花,虽然人多,但却无什么大的声响,原因就是皇后娘娘还在休息呢!

所以整个宫殿只偶尔传出几声稀稀疏疏的声响和树梢上晨鸟的叫声,陈霜霜睡得很安慰。随着平缓呼吸的起伏,长长的睫毛跟着轻轻颤动,似乎还梦见了什么美好的东西,嘴角勾着一个浅浅的笑容。这几天因为乌念梦,陈霜霜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个好觉了,每夜都是坐在榻上望着被明纸糊住只透出外面点点烛光的窗外发呆,有时会这样坐到深夜,身边的宫人怎么劝怎么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夏逸和乌念梦的身影。陈霜霜身边的掌事宫女翠儿看着心里也是替陈霜霜焦急难过,要知道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和他们家娘娘可谓恩爱有加,就算前朝实务再繁忙,每日也必然会抽出时间来宫中看娘娘和小公主,可是自从一个月前乌念梦进宫以来,皇上就已经好几天没来看娘娘了,怪不得娘娘每天跟丢了魂一样。这些事情翠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尽管知道这是大不敬之罪,她还是偷偷的向太医院求了一副安神药熬在了陈霜霜喝得药膳中,所以今晚陈霜霜才会睡得如此安稳。

突然,寝殿外传来一声刺耳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啪——”是瓷器打碎在地上的声音。陈霜霜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嘟囔了几句,继续翻身入睡。

“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做事情这么心不在焉!娘娘还在里面休息呢,吵醒了娘娘,你看我怎么发落你,你个笨手笨脚的丫头!接着一个老嬷嬷走了过来朝着打碎羮盏的小丫头就是一顿臭骂,大概还觉得不解气,骂完还伸出手狠狠掐了小丫头的胳膊。这些老嬷嬷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手劲自然很大,一下就把小丫头的眼泪都掐出来了。

“啊!……”小丫头大叫一声,把整个院子的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陈霜霜又是一个翻身,看样子很不舒适。“刘嬷嬷,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你这小丫头,平日里我就看你干活爱偷懒,今早打发你去领月例银子,没想到去了这么久,居然还给我偷懒!”刘嬷嬷仗着自己在宫里时日长,向来对这些小丫头小太监打打骂骂,今早陈霜霜的贴身宫女翠儿竟敢仗着陈霜霜的宠爱使唤自己,让自己去领月例银子,她心里本来就就气愤,所以塞给了这个倒霉的小宫女。可她没想到自己这一声呵斥,却彻底吵醒了屋内的陈霜霜。

陈霜霜极为不悦的睁开眼睛,一直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竟然把自己给吵醒了。现在听着声音,倒像是刘嬷嬷的声音?这刘嬷嬷素来爱在人前摆架子,谄媚邀宠陈霜霜不是不知道,只是念在她是这宫里的老人,又犯过什么大错,所以一直没有追究,没想到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了!没有开口,陈霜霜依然躺在床上,只是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可下一秒小宫女说的话却让她有些怔住了。

“刘嬷嬷,这本不怪我。刚刚我去了内务府,没想到乌娘娘宫里的人也来领银子,还得意的要我先让她领。”小宫女边揉着吃痛的胳膊一边委屈的说道。

听到这里,殿里的陈霜霜愣了愣,心里不禁苦笑。这么快就要上演电视剧里的宫斗和争宠了吗?乌念梦就这么急不可耐?夏逸你就这么宠她?

小宫女继续说道,“我当然不同意,可谁想到她竟然,竟然大言不惭的就把皇上搬出来了,说皇上还在他们宫里等着和乌娘娘用早膳,乌娘娘等着她去伺候。这就算了,还挖苦我们家娘娘,说皇上多久没来我们宫里了……”小宫女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也不敢再说下去了。四周也再没有人反驳,刘嬷嬷还想说什么,却被翠儿打断。

“你们不去干活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有戏看啊!”翠儿显然是从外面刚回来的,可随即就有一个小太监低声跟她说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果然,翠儿一听完脸色就变了,下意识就往陈霜霜的寝殿望去,然后才呵斥了起来,“你们这些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不知道娘娘这几天都谁不好吗?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你们这是干什么!”翠儿到底是陈霜霜贴身的人,加上平日里也是个能理事会说话的主,被她这么一呵斥,所有人都不敢再开口,就连小宫女也停止了啜泣。翠儿见只有刘嬷嬷一脸的不服气,便道,“刘嬷嬷,这些小孩子们不懂,您老怎么也这样不知好歹?明知道娘娘在休息还带头在这里胡闹,还说这些事,你就不怕娘娘听见了伤心?”

“姑娘,我这不也是被气急了吗?你说这,这怎么能怪我呀?就算我们说了,娘娘也不一定听见啊,姑娘可别在老奴我面前摆谱!”这话说的不轻不重,让翠儿也不好多说,只好叮嘱了几句,让他们都注意着点就让他们散了。小太监小宫女们都不敢吭声,刘嬷嬷也是嘟嘟喃喃的走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翠儿转身走进了陈霜霜的寝殿。

殿内的陈霜霜此时眼泪已经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小宫女和刘嬷嬷的话怎么能让她不伤心?夏逸多久没来自己这里她自己知道,之前还可以安慰自己说是前朝事务繁忙,可现在知道他天天在乌念梦那里,连下了朝也要赶过去和她一起用早膳,让陈霜霜连欺骗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如果换做在现代的自己,陈霜霜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变成她以前看电视里的那种深宫女人,每天吃饱了没事干,伸着脖子等着那个君临天下的男人降临。这下她可是体会到了所谓深宫的无奈何悲凉了。可是这个男人,偏偏却是自己的心之所属。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愿望恐怕是再也不能了吧?她的这个一心人,偏偏是这世界上最无法一心的人,可最让陈霜霜伤心的,是他不是无法一心,而是根本不想一心。仅仅一个乌念梦就让他神魂颠倒,心里何曾还有过自己和女儿?或许,是自己太过奢望了吧?自古以来,哪个帝王能够真正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美好的空想?所以,空想注定就只能是空想。既然选择了爱上他,那就要接受他给自己所带来的一切,包括这冷冰冰的后位,冷冰冰的宫殿,还有他的日渐冷淡,移情别恋……这些自己都注定要承受!

吸了吸鼻子,陈霜霜努力让自己从这种悲伤的思绪中抽出神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觉得这个乌念梦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虽然外表看起来楚楚可怜,冰清玉洁,但陈霜霜看了那么多年的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越是无害的人内心越有可能让人出乎意料,只是这乌念梦到底有什么企图呢?难不成就知道是简单的争宠?陈霜霜一方面很执着于自己这种第六感,但另一方面又在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潜意识里就嫉妒她,才会出现这种感觉?陈霜霜想着这些,只觉得心里很乱,说不出的苦楚与悲伤,不自觉竟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被从没有关紧的窗户外吹进来的风吹散,似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可即使是这样,还是被纱帐外等候的翠儿听到了。

“娘娘,您醒了吗?”翠儿轻声问道。

“恩,刚才就醒了。”陈霜霜出声答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和沙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早已打湿了枕头。陈霜霜赶紧伸手拭去。

“娘娘……您,听到了?”翠儿走过来挽起纱帐。

“早就听到了。”陈霜霜掀开被子坐起来,翠儿赶紧过来扶着,却被她摆摆手叫开。“你也是的,都是些不懂事的小丫头,别那么厉声呵斥人家。”陈霜霜把脚伸进放在履榻上的锦鞋后起身,翠儿赶紧给她披上一件外衣,“……娘娘,您不是不知道,我骂的可不是那些小丫头,我是骂给那个刘嬷嬷听的!倚老卖老,真是看够了!”

“忍不下去就找个理由打发了吧,我这宫里也的确不适合这样的人在。”陈霜霜走到打好的水盆旁边,用手捧起一捧水往脸上一甩,打在脸上迷了她的眼眸。水珠顺着她的脸颊弧度划下。翠儿赶紧递上一块方巾,接过去擦完脸后,陈霜霜由着翠儿帮她换上衣服后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梳头。

“娘娘,这刘嬷嬷倒是好打发。可是……刚才外面传的,难道,您就不在意?”翠儿一边帮陈霜霜梳理着及腰的青丝边悄悄打量着镜里的陈霜霜,见她依旧低头梳着自己胸前的发丝,脸上无波无澜的,心里很是纳闷。

“在意又有什么用,他若是有心要来自然会来,如果真不想来我难道还能去绑着他?况且人家说的是实话……”虽然嘴上这样说,可陈霜霜的内心还是不禁泛起一丝苦涩,是啊,都是实话!

“娘娘……今日乌娘娘的宫女就敢这么放肆,明日指不定还怎么样呢!我就是替娘娘你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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