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
叶尘回头看了众人一眼,道:“这么说来,你们这些人都是要送去玄剑门的?”
这半个时辰里,那少年已是将他们众人的处境告知叶尘,按照他的说法,他乃是沧州刘家弟子,而刘家则是玄剑门的一个附庸家族之一,这些附庸家族平日受玄剑门关照,在凡世乃是庞然大物,在修仙门派玄剑门看来却如蝼蚁,不过为了控制这些附庸家族,每隔一段时间玄剑门便会从这些附庸家族中挑选弟子,送入门派;一方面可以作为补充门派的新鲜血液,另一方面,则是可以间接的控制这些附庸家族。
而这少年刘宇,乃是刘家庶出的弟子,在家族之中不受宠,为了保住嫡系弟子,所以便把他送了过来。
也因此,才有了叶尘上面的问话。
众人皆是点了点头,其中一个少年道:“可不是,这车上的,都是因为在家族里不受宠,所以才送来的。”
叶尘闻言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疑问,想了想,他还是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们都是如此排斥修仙?难道成为那高高在上的修仙之人,还抵不过这凡间的一点点诱惑?”
刘宇闻言摇了摇头,道:“若真的有那么容易进入仙门,这个机会又怎么会轮到我们?”
叶尘一呆,问道:“难道还有什么要求不成?”
刘宇苦笑了一声,道:“要想进入仙门第一关便是入灵,听说成功者不及百分之一,而失败的结果……”
他舔了舔嘴唇,继续道:“失败的后果,便是爆体而亡。”
众人顿时沉默下来,脸色也变得黯淡了许多。
叶尘一呆,虽然以前他就知道仙路难寻,却怎么也不曾想到这第一步便是如此艰难。
他蓦然醒悟当初钟海所说“要的是你这个人”那句话的意思,钟海只有钟雪一个女儿,想必定是舍不得让她冒险,所以便找了个替代品,这替代品便是叶尘。
叶尘握紧了拳头,心中愤怒不已,难道他的性命就不是命了吗?
难道这世间人命便这么不值钱?叶尘沉默了下来,他想起这一段时间他在钟府所做的一切,他本以为他已经做得很好,却没想到还是落入了钟海的圈套,说到底,他还是太嫩了一些。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示人,假装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是一直都无法真正面对他重生的事实,他宁愿去相信这只是一个梦,梦醒后他又会回到熟悉的世界,熟悉的人群,而不是在这陌生的地方。
而这次钟海的事情却是把他惊醒,他此刻才明白,若是死了,便真的死了。
叶尘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忽是变得坚定起来。
既然重生了,那便过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吧!
刘宇瞧见他这副模样,以为叶尘也是和他一般的可怜人,安慰道:“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益,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叶尘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心中暗暗下着决心。
……
……
三日后。
陈老的马车虽看着像是随时都会散架,可最后还是坚持到了玄剑山下。
叶尘跟着众人下了马车,齐一安将众人集中在一起,清点一番人数后,见并不少人才朗声开口道:“我们在此等候片刻,我已经给宗门传讯,马上便会有人来接我们上山。”
叶尘透过人群往前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座高山突兀而起,直插云霄,而山脚之处,一条窄小的阶梯一直往上延伸而去,想必也应该是同样山门之处。
三日里,叶尘与刘宇等人皆是待在马车之中,从他人口中倒是知道了不少关于玄剑门的事情。
玄剑门乃是阳夏国的一个修仙门派,其主要势力范围分布在青州、沧州之境,因此众人从沧州出发,虽然马车破旧,但是经过数日的颠簸,还是到了玄剑山下。
这几日里,叶尘大部分的心思都用在了观察齐一安上,毕竟,这可是他遇见的第一个修仙之人。
只是奈何他看来看去,都不曾发现齐一安与凡人不同之处,倒是让他失望不已。
叶尘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还不死心地想要看看传说中的仙人与凡人的区别,只是他才没看一会,齐一安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竟是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一道冷光射向了叶尘。
叶尘吃了一惊,他赶忙转过头去,假装四处张望的模样;虽是如此,但他却仍能感觉到齐一安的目光犹如一道寒芒在背,让他浑身都不自在,不一会竟是汗湿了大半衣裳。
许久,那被人窥视的感觉才消失不见,叶尘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齐一安的感觉也太灵敏了些吧。
“你是在看我?”
叶尘抬起头来,齐一安正笑着看着他。
“没有,没有,我……好吧,我是。”叶尘原本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只是不知为何,在齐一安的注视下,想好的借口不知为何,却是说不出口,仿佛知道骗不过他一般。
其实叶尘之所以敢说实话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发现齐一安此人性情温和,几乎没有什么脾气,对他们几人也是照顾有加,几人对齐一安已是颇为熟悉,对他更是亲热的称为“叶大哥。”
齐一安静静了看了一眼叶尘,疑问道:“噢?那么,看我做甚?”
叶尘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修仙之人,所以心里有些好奇,想要看看你们仙人与我们有些什么不同之处。”
“可曾看出什么来?”
“也没什么吧,与我们也是一般模样,也没有传说中的三头六臂。”叶尘低下头来,老实答道。
齐一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修仙之人也是人,怎么可能三头六臂,那岂不是成了怪物?”
叶尘闻言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忍不住的开口问道:“那何为修仙之人呢?”
齐一安一窒,似是没料到叶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叶尘,心中不由得高看了他几分。
众少年或许是因为对修仙有着很大的排斥,所以一路上对他虽是尊敬,但心底却是有着些许惧怕,对修仙一词避之不及,又哪里会像叶尘一般竟有如此之多的疑问。
他沉思一会,看着叶尘认真答道:“何为修仙者?这修仙界有着不同的定义,若要一一说来,只怕天都要黑了;不过最广泛也最受修仙者认同的一种说法是……修仙者,只是一群掌握了如何使用天地灵气的人类而已。”
叶尘心中默默重复齐一安最后一句对修仙者的解释,随后继续问道:“那天地灵气又是什么?”
齐一安皱起了眉头道:“天地万物皆有灵气,人有灵则聪,木有灵则长,这天地之间,到处都有灵气,但关于灵气来源却始终没有一个说法,或许这便是苍天给予万物的恩赐罢!”
“那怎么才能掌控天地灵气?”
齐一安闻言笑了起来,道:“引灵入体,开辟气海,存灵于体。”
“气海?”
“气海乃修士存储灵气之地,唯有开辟气海,方能算的上修仙之士。”
“那开辟气海之后呢?”
齐一安又看了一眼叶尘,耐心答道:“开辟气海是为入灵境,之上便有凝液,元丹各种境界之分。”
他看了一眼叶尘,停下来道:“我看其他人无不对修仙避而远之,偏偏是你对修仙竟是如此感兴趣。”
叶尘苦笑了一声道:“如今被逼上梁山,若是再不打听点修仙界的事情,只怕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齐一安默然无语,似是想起了当年的自己,看叶尘的目光也不免更觉亲近。
他拍了拍叶尘的肩膀道:“修仙一路太过艰险,随时都会有殒命之危,这入灵一关更是危险之极,若是你能找到元丹长老为你贯通气海,那便无忧了。”
叶尘一愣,问道:“难道还能依靠外力?”
齐一安点了点头,道:“自然可以,只是要求极高,非元丹境不可为之,否则有害无利。”
叶尘顿时紧张了起来,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齐……叶大哥,你是什么境界?”
齐一安怜悯的看了他一眼,道:“凝液。”
……
……
齐一安的最后一句话打破了叶尘的全部幻想,让他不得不正视此刻的境地来。
其实在与齐一安交谈之前,他对刘宇所说本是有些不信,但是此刻看来,刘宇所说却是不假,若是不能成功引灵气入体,只怕真的要落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只是此刻他已经没有退路,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们看,天上有东西在飞!”人群中,忽然有人叫道。
叶尘闻言抬起头来,只见天边一个小小的黑影朝他们这边飞来,黑影速度极快,一小会的功夫便是前进不少,在众人眼中更是大了不少。
“会飞的船!”有人叫道。
众人哗然,一群少年皆是抬头看着天上的飞船,眼中满是惊奇之意。
叶尘转头往齐一安看去,见其也正注视着飞船,脸上却是毫无表情,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叶尘心里一沉,口中低声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