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郑彦朔站在湖边,静静地享受着湖面史来的清风,给人一种夏夜的快意。他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往往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在等待情人,可此情此景他却是在等自己的情敌。
借着月光郑彦朔出神地望着湖面,突然听到身后有窸窸碎碎的脚步声。“你来了?不过好像迟到了很长时间。”郑彦朔没有回头。
“如果你找我来是逼我退出的话,那我告诉你—不可能。”洛向前走到湖边,与郑彦朔并排站着。
“你认为我会那么蠢吗?明知不可能,还要去做那些无聊的举动。”郑彦朔嘲弄地勾起嘴角。
“那你找我来做什么?”洛回头看着郑彦朔。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哪里见到宵然的,你们又怎么会在一起?我不想糊里糊涂地被判死刑。”
“你这算是在求我吗?你那么有信心我会告诉你吗?哼……”洛冷笑着。“很抱歉,在面对感情时任何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我不是神,我没办法把自己喜欢的女人让给别人。告诉你?告诉你就等于是自取灭亡。我没那么傻。”一向温文而雅的洛也激动了起来。
“我只是想知道真像难道就那么困难吗?你这是在欺骗她,也是在欺骗你自己,为什么你不告诉她,她的记忆不完整呢?”郑彦朔也提高了声音。
“我可以吗?告诉她记忆不完整,她将会多难受,每次她回忆到快乐的往事时,想的都是你与她之间发生的事情,那些听起来如此陌生的事,我却要无声息的接受。我不可以那样做,那样她会自责,她会认为自己是个废人,连自己的记忆都保护不了。我只能默默的忍受,承认……承认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既然那么痛苦,那就告诉她啊!为什么要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郑彦朔的声音平和了许多。
洛轻轻抬起头,看着郑彦朔。“因为……我不想伤害她。”
郑彦朔转头看着洛,他的心好痛啊!他又何尝不痛苦、不难受呢?自己喜欢的人不知道,不认识自己,还把属于自己的记忆添加给别人,记的是自己,在一起的却是另外一个人。郑彦朔紧紧握起拳头,手背上渗出鲜红的血渍。“你……真的很爱她。”他感到头部一阵眩目。
“是的,很爱她,三年前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失忆了,而且对我特别好,一见面就像是经过了生死离别刚刚团聚一样开心,我当时也很迷惑,可后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选择性失忆,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洛的情绪也缓和了很多。
“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失忆了?那你是在医院见到她的,对吗?”郑彦朔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从头部传来越来越重的刺痛感。
“不是,是在玉溪。”
“玉溪?怎么会?”郑彦朔双眉紧锁。
“不错,是在玉溪,玉溪宵然现在的住宅。冰琦和紫鸢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有人散布消息说宵然死了,大家没见到她人,也都这样认为了。”
“死?不错,和病例表上的相符合。”郑彦朔回忆着当天的情景。
“我被搞糊涂了,病例表上记录是死,可宵然明明还活着,而且失了忆。这根本说不通嘛!”
“是,是说不通,只有一种可能,病例表是……假的。”现在的郑彦朔很冷静,他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件事。
“假的?为什么?是谁干的?他们又是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现在只有努力让宵然恢复记忆,一切才会真相大白。这需要你的帮忙。”郑彦朔回头看着他。
“我……我不想这么做,你说我自私也好,总之我不会帮忙。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洛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不温不热,惯有的表情与笑容,他转身离开了。
“可是……哎……”郑彦朔试图叫住他,可那好像是徒劳的。“现在只有靠我自己了。”
人难免会有失去理智的时候,那夜洛和郑彦朔都失眠了。洛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宵然……而郑彦朔也在一直思考着解决这件事的办法。这给他尚未康复的身子又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第二天早上。花店。
“老板,我买花。”郑彦朔一大早就衣装整齐地出现在花店门口。
一位可爱的小女孩走了过来。“你要哪种花儿?是送给恋人的吗?”
“是的。不过……我从来没有买过花儿。”郑彦朔吞吞吐吐。
“哦,我知道了。我们店里呢有许多种花儿。有郁金香、火鹤花、风信子、小苍兰、爱丽丝、玫瑰、满天星、大理花等等,这些都是代表爱情的花儿,您想要哪一种?”小女孩调皮地眨眨眼睛熟练地说出一大堆花名。
“我想要白芨花,不知道有没有得卖?”郑彦朔呆板地商讨着,平时他都不会出来买东西的,家里什么都有,根本用不着上街买。
“白芨花?有啊!这种花我也很喜欢,不过很少有人会买,它紫红色的花朵看起来很漂亮。您要多少呢?”
“全部。”
“全部?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店里的货物可是从全市最大的花场运来的,会有源源不断的货耶!”小女孩吃惊地睁大眼睛。
“我知道,我就是冲这个来的,越多越好。还有,你们能不能把花都加工成花瓣?”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这么多花瓣做什么?”
“有用就对了,下午我会派人来取,这是支票,需要多少钱你们自己填上吧!”
说完郑彦朔推门走了出去。他仰起头,迎着温和的阳光深吸一
口气,脸上洋溢着舒心的微笑,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暂时把一切烦恼统统抛开,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吧!
“怪家伙。”小女孩喃喃地说着。“支票都会让别人填,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