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要隐姓埋名渡过一辈子吗？”赵老头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已经老了，不再年轻了，若真的这样窝囊的退走，恐怕我们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但……老家伙，你甘心吗？”
王姓老者被这么一反问，身体不禁一颤，久久不语。
最后王姓老者幽幽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老了十岁：“我辈修士，问道天人，虽死不惧。纵然我等不惜此身，但后人们是无辜的，少了我们这具残败的身体庇护，他们如何生存？待把衣钵传承下去，那时再来清泉手刃仇人，虽死无怨！”
“唉，王老头，我赵某人一生从不佩服任何人，但此时此刻不由得对你刮目相看，我还以为你以张少杰那小子为借口，要挟张家和我们一起整垮周家，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惭愧惭愧！”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张少杰那小子人品心性还是不错，将来定能问鼎皇道。若是老夫为了活命而使这么一个好苗子身陷囹圄，你叫老夫于心何忍？别浪费时间了，趁着天山剑派的人还没有抵达，赶紧收拾一番撤退吧！”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有，以死谢罪！以周家小子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加上君子剑的杀人不见血的虚伪，定然会夷你我三族，死无全尸！”
“……”赵老头白了对方一眼，讪讪道：“当我没说！”
……
酒不醉人人自醉，两日的时间，慕凡为了取得周二少的信任完全沉醉在酒池肉林之中。
啧啧，土豪们的世界慕凡终于有机会体验了一番，不过也只是浅尝辄止，毕竟他们的世界，慕凡不懂，还是安安心心的做个武士，努力修行要紧。
“喂，炼药公会的那王老头收到匿名信后有什么反应吗？”慕凡对着冷翊问道。
“你既然出谋划策想要至他们于死地以讨好周家那个笨蛋，又为何要通知他们？”冷翊不耻说道。
“谁说小爷要算计他们？”慕凡有点心虚，故作无故：“小爷不过是单纯的想接近周天那逗比，取得他的信任，借机混入天山剑派。是那两老头作死，为老不尊，非要整出什么花边新闻！小爷若真要算计他们，又岂多此一举？直接闷棍搞死得了！”
“你既然得到九天宫的传承，何不隐居在深山里潜心修行，等到修为有成之日再出山报仇，到时整个神弃大陆还不是你说了算，何必向现在这般藏头露尾？”
“人族修行几十年就抵得过妖族修行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冷翊难得的表现出认真的模样。
“万物众生，皆有天地人三魂和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七魄，天地二魂在人体外相交相合形成一种无形的气场，称为气运。”
“众所周知，人族为大道所亲，是天命之子。人族天生的气运也可以称为天道运势。天道运势看不见摸不着，但可以通过人与人的交流、互动相互感染，完善和壮大自己的运势。”
说完这些，慕凡的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疯师叔帝九幽。
九天宫宫主曦圣丰虽然名义上是大师兄道成空和慕凡的师父，但九天宫几年，曦圣丰并没有露过几次面，也没有教授慕凡什么东西。
慕凡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问鼎王座，成为一个天王级高手，反而是七位师兄和疯师叔的功劳。
九层天上的五年，慕凡为了追逐曦月的脚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天梯上度过的。除了偶尔几个师兄弟小聚酌饮，默默陪在他身边最多的人无疑是天梯老人，那个总是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的天梯老人。
在天梯上悟道的那些年，疯师叔帝九幽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和慕凡说过一句话，但是他的扫帚每过一处地方，天地之间仿佛都有大道和鸣，而后慕凡的脑海里总会浮现一些莫名的东西，使得他的道法不断臻至完善。
所以慕凡能有昔日的成就疯师叔居功至伟。
在慕凡的心中，对天梯上那个佝偻的身影的尊敬不会比曦圣丰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直到八大派联手围攻九天宫，慕凡才知道他的名字——疯魔帝九幽。
除了七师兄君念生，其余的师兄成道多年，完全感受不到英雄落幕后的疯师叔的道。
在众位师兄的眼里，疯师叔永远是那个引领整个时代的传奇，他的无上英姿永远的烙印在他们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但慕凡不同，他看不到帝九幽的前半生，看不到帝九幽叱咤寰宇的豪情，他只看到一个落寞的背影，带着七分殇情二分惨淡一分桀骜，一个人默默地打扫着天梯……
那个时候在慕凡的眼中，他只是一个平凡中不平凡的老人，一个落寞中不落寞的老人。
他灰白的头发，佝偻的身躯，苍皱干瘪的双手，老态龙钟的婆娑，让人一看总是莫名的心颤。
他的浊眼里饱含了无限的憧憬，却有无奈英雄迟暮的荒凉。慕凡不知道这样这是经历过怎么的悲恸，才会这样沧海桑田一眼万年。
“既然如此，你们人类的宗门教派为何多是建立在深山之中？”
“气运可以通过信念形成信仰之力，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建有宗门教派的大山无一不是仙山名地，但不是因为有名才有宗派，而是因为有宗派才又名。宗派教义传播天下，从而汇聚信仰之力，久而久和，便是仙山！”
看着愣神的冷翊，慕凡摆摆手：“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总之，在世俗世界走动是没错的，现在你该回答了两大公会什么反应了吧？”
冷翊若有所思，不甚满意的答道：“已经着手准备秘密撤离！”
“恩？怎么会？”慕凡有一意外：“难不成两大公会真的怕了天山剑派会为周家出头不成？”
“哼，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你这种花花肠子永远也不可能问鼎武道巅峰！”
“这叫谋定而后动，妖永远是妖，没法和你这正常交流。”
“谋你妹，老子只知道你再特么废话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
慕凡旋即闭上嘴巴，这阵子和冷翊的关系有所改善，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不过慕凡还是很识趣的点到即止。
给炼药公会王老头匿名信的人正是慕凡，不过却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出于好意，他巴不得两方火拼好坐收渔利。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慕凡本事单纯的接近周二少，无奈好事者硬是作死，慕凡不好意思拂去他们的热忱，只好顺手推舟，唉，只能说，贪婪是原罪！
他原以为两大公会会拿出男儿的血性来，到时好在周家面前变现一番，最好是战局扩大，由清泉镇局部的矛盾扩展到宗门派别的全面大战，只是令他没想到这两个老头竟然会退宿，不战而逃。
其实慕凡不知道，中古末日后，神弃大陆的几个纪元的积累灰飞烟灭成为泡影，加之武道氛围加重，人们对灵草的需求不断扩大，如今的神弃大陆莫说天阶灵药，就算是地阶上品也不是大白菜，想买就能买。
虽然修炼资源不比中古，但上天庇佑大道通明，天人强者如雨后春笋竞相逐流。短短的几日，慕凡就隐隐感受了时代的不同，这也愈发的刺激他那主宰沉浮的雄心壮志！
慕凡没有强行改变，虽说说是顺说推舟，但再怎么说自己算计两大公会确实不仁，如若再次阻拦他们隐遁就有点下作了：“算了，一切顺其自然，由他们去吧！”
“冷少，二少邀请你一起去郊外踏青，畅叙幽情，不知冷少是否有空？”门外传来周家一小厮的声音。
“劳烦转告二少，我稍后便到！”慕凡说道，而后对着冷翊说道：“不出三日，天山剑派那边必有人过来，到时我会想方设法混入天山剑派，只不过天山剑派卧虎藏龙，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传说中天山七剑的前三剑更是皇道极境的高手，若你害怕现在便可离去，一年之约权且作罢，不必介怀！”
“管好你自己便可！”冷翊径直走到床上打坐修炼。
慕凡哑然失笑，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不过心里却是一暖，虽然不言不语，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据慕凡所知，天山七剑是如今天山剑派的中流砥柱，皆是近几百年成名的风云人物。
而七剑之中的前三剑白日剑、移山剑、黄水剑皆是皇道高手，修为高深莫测，而后的入海剑、欲穷剑、千目剑也是王座巅峰的高手，就连排名最末的君子剑亦是九星王座的存在。
这样的实力虽然不弱，但是见惯了皇道高手的慕凡来说，这样的势力在前世连二流势力都比不上，只能勉强算是三流势力。
而作为超级大派九天宫的弟子，慕凡的骨子里自然有与生俱来的傲气，但慕凡却忘却了一点，毕竟时代不同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