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澄澄的铜铃眼骨碌碌地转动,他凶神恶煞地瞪着我,一副恨不得将我活吞下肚似的。和他面对面不到三秒,胃部酸水便更加剧烈地搅动。
我很清楚,一旦我忍受不住当场呕吐出来的话,这些人形妖怪绝对会……
唔,我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暴牙怪笑了,他丑陋地笑了。在我还来不及想出一个人间界有的物体好作比喻前,我的身体忽然变得轻飘飘的,那十来只的妖怪在我眼前也变得越来越小──
没错,我被那个家伙抛出去了!像颗溜溜球、像张断线风筝、像个扯铃一样被抛出去了啦!
铁鍊声音摩擦得叮当作响,沉灰色的金属被紧紧拉长。整个人被扔至半空中的我,差那么一点就要撞上一面布满锐利尖石的岩壁,撞上去绝对会被戳得像颗蜂窝!
颤抖不已的双手抓住颈项间的铁鍊,即使知道自己绝对扯不开,仍然下意识地紧紧抓着。那只因俯看而变小的暴牙人怪,即使在这样的高度视野中,还是突兀的恶心。他欣喜地咧开大嘴,发出丛林野兽般的笑声──
我的双手忽然抓空,脖子间压迫来源的铁鍊,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死……定……了。
妈妈,我错了,我不应该闹脾气硬要出来打工的,原来打工会让我母女这么早重逢。
爸爸,我错了,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就该早早准备好遗书的,即使我没有多少财产……但至少可以用最后的文字与你对话,希望大家不要为我难过……对了,我最喜欢的大熊娃娃,麻烦请烧给我,让我有个伴一起走进地府……
身体开始垂直下降,一阵又一阵浓厚的血气往上冲,象是要将我团团包裹般。我听见头顶下方河流淙淙的声音,但是我不敢张眼认识一下即将丧命的地点,反正一定充斥恶心的东西就对了。
这一次,是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妳不会叫吗?」
某个声音在我耳边如此问道。
「妳不是很爱鬼吼鬼叫吗?新来的?」
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一丝丝紫蓝色的发轻轻搔弄着我的脸颊,腰部忽然出现一股力量,那力道不怎么温柔地环绕过我的腰,一只厚实的大手顺势按上我的背。
这是我第一次对于他的出现,感到温暖与感动。
靛色长发在空中舞动,冷色系的影子在赤红的空间中显得异常突兀,他应该是属于这里的,却又带着格格不入的悖离感。他那透着紫光的瞳仁并没有与我对望,而是燃烧着某种激烈情绪,怒目瞪视那些黑袍怪人。
「那家伙……」被称为「魓寅」的暴牙怪怒吼,他的伙伴们起了骚动,用他们那族类所属的粗哑语言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