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要怎么办啦？你说你身体不能再让我看到鬼，又说我再怎么收灵情况都不会好转，做这个不行、做那个也不行！到底要怎样才行啦？
「阿艹，我们宰了她吧。」
又来了！这个虐待狂该不会有人格分裂吧？阿艹到底是谁啊？
小男孩飘到我与九皇之间，仍是灵的他是没有实体的，所以能轻易地穿透我与九皇，被穿透时，像被泼了桶冷水一样。
「我可以的。」小男孩面对九皇认真地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九皇不理他，抵着我眉间的毛笔越来越用力。
「我、可、以、的！」小男孩几乎是用吼的，「九皇大人，请你一定要收我为学生！我会跑到这个聚集地，就是因为打听到九皇大人常来这里收灵，才会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的！」
「哼，凭你？当我学生？」九皇不以为然地冷哼。
「我──可──以──的！我发誓要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大恶鬼！这是我最大的梦想！」小男孩吼叫的声音就像女生尖叫一样，「我好久好久以前就很崇拜九皇大人你了！求求你一定要收我为学生啦！」
「你刚才对我不敬，还妄想我会收你？」
「因为我刚刚没认出你嘛，现在我认出来了呀……拜托啦！我真的很想要变成大恶鬼耶……拜托啦……你不答应我，我就要哭囉。」
这、这是威胁吗？
我有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九皇想必也是如此。他一脸嫌恶地瞪着小男孩，再一脸不爽地用目光扫视我。
「对不起。」我只能不断地用唇语道歉。
「新来的，」九皇把我扔回地上，生气地站起来，右手一翻，可怕的毛笔终于消失不见，「这个白痴小鬼是妳搞出来的，妳负责处理。」
「啊？」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这个没用的大姐姐啦！」小男孩说着说着就大声地哭了起来，哭声响亮到我塞住耳朵却徒劳无功，「我不要这个没用又看起来很笨，然后又长得不漂亮的大姐姐啦！」
真、是、对、不、起、喔！我真想收回刚刚赞美你长得可爱的那句话！
「九皇大人！」小男孩跪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膝盖以下都透明的鬼跪下，感觉比较像他往下飞了一点，「我真的很想当你的学生啦！我还没死掉前就好想当你的学生喔！」
这个谎也说得太大了啦！最好你死前就知道九皇是谁！
「死小鬼，听着，」九皇憎恶地瞪视小男孩，「我没力气也没心情跟你斗，要入学也不是我能处理。现在我要回去补习班，你好好跟着那个收你下来的笨蛋，等到了补习班再决定死活。」
「意思就是我能拜你为师吗？」
「不是！」
九皇的手用力一挥，小男孩顿时朝我身上飞撞来，我那被穿越过去的身体又感觉到一股冷水泼下来……
再被多穿越几次，我大概会感冒昏倒。
九皇不再理会我跟小男孩，径自往飞碟屋入口的古代城墙废墟走去，记得那个地方外的马路上就有公交车站牌。
等等，所以他不打算飞回去吗？
我低头看了眼手表，天啊都十一点五十分了，他不会想坐公交车回去吧？
我没空管小男孩在地上飘浮来飘浮去（他应该是想做打滚的动作吧），快步地追着九皇的背影，大声呼喊：「九皇大人、九皇大人，这么晚了不会有公交车了，等回到淡水，捷运也早关了──九皇大人！」
我放声尖叫！
那孤独伫立在公路上，穿着靛色长大衣的高瘦身体，突然脆弱地应声倒地。
「九皇大人！九皇大人！」
那个画面实在太震撼，我从来没想过这么残暴又这么强大的九皇，也有不支倒地的时候。在他倒下不再起来的同时，我忍着全身不适拔腿飞奔，而那原本还在大哭的小男孩，也紧张地飘了上来。
「九皇大人──」
我赶到九皇身边，他已经完全没意识，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竟然开始变得透明。
在我扶起九皇渐渐透明的上半身，让他能躺在我腿上时，眼前一切慢慢模糊起来……
「我们就像人类一样会受伤、会死亡，死亡后一样会退化成一般的『鬼』。」
祭泠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了，我想我一定是得到幻听之类的病了。
飘在我眼前的小男孩兴奋地上下跳动，还指着我背后大叫，我慢慢地回过头。
看不到任何车子的滨海公路上，四个人鬼魅地站在那里。一个短发穿着长袍、一个银发与衣物闪闪发光、一个蓝发手握小伞，还有一个总是会冷不防默默出现在我身后，总能让我打起精神的银发男子。
「苗苗，九皇交给我们就好。」祭泠对着我温柔微笑，「今天真的辛苦妳了。」
我真的不相信，像祭泠这样温柔的人，会和残忍的九皇一样，都是想让世界更堕落的恶鬼。
掌心传来冰块般寒冷的温度，但那颗强烈跳动的心脏，此刻却渐渐温暖了起来。
夜风拂过我的面颊，零落颊边的发丝恣意舞动。我微微侧过头，看着专注着前方的祭泠，白色的大衣与白色的围巾在黑空中飘扬。
和九皇不同，祭泠赶路的方式温柔安静许多，他轻轻踏上电线杆或大楼顶楼围墙时，那脚步轻得如同鬼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