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还没开始啊?」短旗袍的岳太清推着岳夜光的轮椅,让八十五代掌门人安安稳稳在大门口占了位置,然后又搬出三张扶手椅。此时也换上冰蓝长袍的岳玉轮,和他依旧穿着学校制服的同学一块儿走了出来。
「在等孤轮哥哥。」
「孤儿以往不是不守时的小伙子啊?他最近是怎么啦?」岳太清问道,「是不想继承岳派吗?」
「爸,四分钟了。」岳玉轮淡淡地说。
岳清光的忿怒全写在脸上,他向前踏了一步,高声地对所有提灯笼的弟子喊声。
「第八十七代岳派掌门人武斗大会即刻开始,候选人嫡系血亲岳孤轮迟未现身,本人身为岳孤轮的父亲,第八十六代掌门人,在此宣布岳孤轮──」
岳清光浑厚的嗓门被一阵喧嚣的机车引擎声掩盖过去,原本立正站好的准亡灵猎人弟子人墙,慌慌张张地乱了分寸,在大前埕上奔走嚷嚷起来。那辆银灰色与冰蓝色烤漆的野狼机车,双载着两个头戴黑色全罩式安全帽的人,在红砖广场上压车来了个大甩尾,刺耳的煞车声响起,机车夸张地侧身停在岳清光面前。
「让各位久等了啊,真是抱歉!」岳孤轮摘下安全帽,飘逸的头发随夏风舞动,他的口鼻依旧用黑布围绕了起来,「来,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收的弟子,吴乔丹。他有点害羞,不太爱说话,各位别见怪啊!」
机车后座的人也跟着拿下安全帽,他的打扮几乎与岳孤轮如出一辙,一身黑衣就算了,口鼻也有样学样的用黑布罩住,一对圆滚滚大眼骨碌碌转动。
我身后的九皇,好像突然动了一下。
或许,我们俩想到同样的东西。
骨摧预言图上的蒙面亡灵猎人,还有前几天偷袭补习班的蒙面亡灵猎人,再加上其他预言图的提示,看来打我们补习班主意的其中一个家伙,就是岳派的人准没错。
说不定就是蒙面的岳孤轮……
「众徒听令,横阵。」岳清光中气十足地号令道,那群乱了阵脚的提灯弟子,又迅速归位站好了,「今晚选拔会由我、太清以及第八十五代掌门人裁定,决斗方式即三方各带各自的弟子,以二对二对二的方式进行无时间限制的混战。」
「也就是说,要战到所有人都倒下,唯独一名血亲仍屹立不摇的地步。」岳孤轮大声地对吴乔丹说,「我就说很容易吧。」
「……八十七代嫡系长子,岳孤轮,与其弟子,吴乔丹。」岳清光喊道,牵着机车的岳孤轮和沉默的吴乔丹,站到大广场的中央偏左前方处。
「他真的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岳霜轮抱怨完,她的双手紧紧握住竹扫帚,「该上了!小豆苗!」
「八十七代嫡系长女,岳霜轮,与其弟子,唐──」
「──唐九。」
在我要跟着岳霜轮踏下石梯时,一道蛮力拎住后领,将我整个人往屋舍方向用力一扯,失去重心的我摔进站在最后面的祭泠怀中。我顺着众人的视线向前看去,站定位的岳霜轮握着竹扫帚不停发抖,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蕃茄,大眼未曾从那个自称「唐九」的人身上移开。
靛色长发的九皇,不知何时已召唤出冥判笔,并将它直接变换至带柄金刀的形态,大摇大摆地走到岳霜轮的身旁,高傲又冷酷地挺胸站好。
「好、非常好。」岳清光与轮椅上的岳夜光不约而同满意地说。
汤婵娟甚至掏出手绢开始拭泪:「我们家的霜儿终于长大了,终于像个女孩儿,找到好归宿了……」
什么啊?现在不是要选啥第八十七代掌门人吗?为什么你们三个长辈的注意力都在九皇身上,而且那语气彷彿把九皇当作岳霜轮的未婚夫了?
「爸,这不合理。」岳玉轮总算收起游戏机。
「哪、哪里不合理了?小豆苗一直都只是个幌子,她的亲弟弟唐九,才是我真正的弟子。」
「霜、霜儿说得没错,唐九才是她生平所收的第一位弟子。还有异议吗?」
什么说得没错啊!你们这群自作主张、老爱睁眼说瞎话的家族!
岳玉轮不再多说什么,在岳清光宣布他的名字,以及弟子「韦辰」的名字前,两人早站到广场中央。
「祭泠,这样没问题吗?」我挣脱祭泠的搀扶,忧心忡忡地问道,「九皇大人为什么会跳出来……」
「嘘,」祭泠冷冰冰的食指轻覆到我的唇上,「等会儿再告诉妳原因。」
岳清光的手一挥落,身子也往空扶手椅上坐下。同一时间,传统上用来晒谷的三合院前埕,顿时被六道色彩、形式各不相同的刀光剑影给笼罩,地面上扬起一阵沙尘与落叶。在尘埃落定时,六个身形各异的人影,人手一把兵器,僵持在广场的正中央。
「浮茹茹觉得无聊,」浮茹打了个哈欠,「小九九那么厉害,这五个人类类,小九九一秒秒就能全部杀光光。」
我相信浮茹所说的话,眼前僵持不下的六人中,最强的绝对就是那个自称恶鬼王的九皇,其他五人武术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就是普通的人类……
但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讨厌人类、个性古怪得要命的九皇,会在刚才那个状况下挺身而出?
「没礼貌的,退到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