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惊讶干嘛啊?」岳霜轮搭着我的肩,「走吧,我带妳去客房,妳好好睡一下,下午茶时间到了再通知妳。虽然带着体力透支的徒弟上场,我赢得胜算应该还有五成,但我还是希望能有十成的把握。」
告诉我妳现在说的不是反话!为什么妳突然对自己,还有对我那么有自信啊?
「爸爸、爷爷,霜儿告退了。」
岳霜轮鞠躬作揖后,粗暴地将茫然到灵魂都要从嘴巴喷出来的我,连拖带拉地抓出厨房了。
总觉得,我的人生即将参与一个比中元节大赛还要容易丧命的玩意儿。
毕竟这次,没有圭峰在旁待命,也没有祭泠陪在我的身边了。
当我睡醒时,已经下午三点整了。汤婵娟送来两个热腾腾的蒸笼与一壶热茶,笑容可掬地要我享用中式下午茶。
明明担心着啥掌门人选拔武斗大会,想要趁岳霜轮不注意快点逃离这里,但是,我的眼皮终究不敌睡魔侵扰,身体的痠痛也飙上一个足以挤出我所有眼泪的高点……
屋外传来人们打拳似的吆喝声,汤婵娟捧着空蒸笼离开前告诉我,那是岳清光在训练门下的弟子强健身手。
「毕竟亡灵猎人不像鬼差跟驱魔使,一个是冥府的官员,一个是神灵的下属。亡灵猎人是普通人、是血肉之躯,没有法力,只能依靠拳脚和符术了。」
我透着窗棂偷看那宛如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练武场景。宽广的埕上三十多个人排成正方形阵式,随着站在正厅门前的岳清光,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出拳出脚,而已经换上和岳太清同个款式冰蓝色短旗袍的岳霜轮,就站在第一排的正中央。
酒红色的鲨鱼夹静静的躺在我的手中,我忧心地轻抚着它。
每次看着它,心里就会有股暖流,像涌泉一样缓缓窜出。我突然有股想将脸颊凑上去磨蹭的冲动,但是下一秒我立刻阻止了自己的愚蠢行为──
一张瞇瞇眼、双颊肿胀、鼻头长满粉刺跟痘子、胡渣在嘴边围绕成一圈、人中左边还有一根带毛大黑痣的男人脸,就这样毫无预警的浮现在蝴蝶的双翅上,他的厚唇还咧出猥亵的笑容……
我差点没把祭泠的心意丢在地上,像踏扁蟑螂那样踏死牠!
「一有危险,我们会立刻来到妳身边。」
浪仙他们,真的会透过醉大叔蜉蝣在收集岳派的资料吗?
我一有危险,他们真的会赶来我的身边吗?
「妳怎么又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狗,一个人在角落发抖呢?」
一只冰冷却又柔软厚实的大手,轻轻地盖上我的头。
「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苗苗一遇到危险,我们就会立刻来到妳的身边。」
我的双眼慢慢瞪大,然后慢慢地转动脖子,看向突然在我右手边,黑发褐眸的祭泠,正用他的左手抚摸我的头,不合时宜的雪白大衣与长围巾上,有着三合院窗棂的长条阴影。
「对嘛、对嘛!菜鸟鸟那么弱弱,大家都会特别照顾菜鸟鸟的!」同样也改变发色成黑发褐眸的浮茹,可爱的从我左侧探出头来,「而且而且啊,这个岳派好讨厌厌,学浮茹茹的蓝色,浮茹茹要杀光光他们!」
所以主要还是看不惯岳派用了妳喜欢的颜色,而不是来救我的嘛。
「恶鬼补习班的大家,几乎全员出动囉。就连好几天下落不明的九皇,也特地赶来了呢。」祭泠温柔地安抚我,「九皇,你不用这么害臊嘛,人都到了,还隐形做什么?」
祭泠微笑地对着门户大开、空无一人的客房喊道,一个靛色的人影像鬼片特效一样幽幽现身。
「我没有下落不明。」九皇冷冷地斜睨了我一眼,「更不是为了那个新来的来到此地。」
九皇依旧冷着一张脸,无论是靛色长发还是大衣都与往常无异,完全不在乎这样会令亡灵猎人起疑。
「谢谢你们。」我看着祭泠微笑地说。
「我们才该谢谢苗苗呢,妳可是一个人抢在我们之前深入敌营喔,很了不起呢。」他再次拨了拨我的浏海,「浪仙和艳说不想变成黑发,他们嫌那样很丑没特色,偏偏两人的发色又不像九皇的那么低调。所以就和圭峰跟偎偎、摧摧一块儿待在无脚兽身体里,在山下待命。现在补习班交由亭佳跟阿杰管理,教师级的员工全员出动了。」
「为什么要全员出动这么劳师动众?」
「噤声。」九皇冷声轻喊,随后警戒地看向长廊的另一端,祭泠与浮茹也纷纷回头望去。
冰蓝色帆布鞋在长廊上奔跑,岳霜轮抓着那枝竹扫帚朝我们直冲而来!
「九皇,不行!」
在我反应过来前,九皇已经挡到我们三人前方,伸出右手准备召唤冥判笔,却在祭泠的喊声下停止了后续动作,单用空无一物的右手,硬生生挡下岳霜轮的挥砍攻击。
「啊?」岳霜轮大吃一惊,她看着只用单手挡下自己猛烈攻击的九皇,不敢相信地愣了一下后,急忙收回扫帚跳开,与九皇离得远远的。
「来了一个没礼貌的。」九皇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挑衅地挥了挥,「再来,我单手让妳。」
「谁、谁要你让啊!老娘才不要你让咧!」岳霜轮的目光未从九皇身上移开,颊上出现一抹红晕。
「九,你忘了小心行事吗?暂时别和岳派起冲突。」祭泠抓住也想冲上前的浮茹衣领,「我们不主动泄露,岳派不会察觉我们的真实身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