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岳霜轮这么说,我的皮肤扬起一片鸡皮疙瘩。
「妳、妳的意思……」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高中生。
「我就是看到一堆灵在妳身边飘浮,而妳又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才以为妳是什么亡灵猎人,打算靠那袋纸钱吸引大量的灵来一次消灭,」岳霜轮骄傲地笑着,「结果事实却是,妳压根没发觉被一堆灵跟着嘛!如果我刚才不出手,妳早被那些灵给整死了呢!」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岳霜轮,除了鸡皮疙瘩以外,比冰箱冷冻库还冷的寒意开始覆盖我的皮肤。
「幸亏妳运气好遇到我,」岳霜轮将挂了塑料袋的扫帚斜担在肩上,「我们甜美可爱系的宗旨就是『WorldPeace』,世界和平,看到路上无辜的人们自然会出手相救。」
「是出手相救吗?妳刚才明明就将我弄倒在地,一副要杀死我的样子。」
「废话少说啦!老娘说是出手相救就是出手相救!老娘绝不是想抢走妳的三万冥币去做『冥币转换术』来自己花用呢!绝对不是、绝对不是、绝对不是喔!」
连说了三次根本越描越黑,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妳分明就是想把我辛苦赚来的薪水拿去做啥「冥币转换术」!所以到头来还是名抢匪嘛!妳才是那个毫无职业道德,想私自施展冥币转换术的亡灵猎人!
「好啦,那就这样啦。」岳霜轮担着扫帚转身,背着我挥了挥空下的左手,「欸,不用跪下来跟我行大礼道谢,这不过是名亡灵猎人路过照顾平民老百姓的举手之劳啦,我们后会有期啦!」
「嗯,后会有……咦咦咦?等一下!等一下啊!」
在岳霜轮正以极快的速度将扫帚夹在双腿间,一副随时要准备飞天的模样时,挂在前端不停晃动的黑塑料袋瞬间打醒了我,所有寒意与鸡皮疙瘩一起退去,我急急忙忙跑向前,一把抓住扫帚的帚尾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又干又枯的细竹枝刺得我的手掌好不舒服。
「欸欸,我刚不就说不用行如此大礼吗?」岳霜轮缓缓转过头柔声地对我说,「未来妳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啊,象是买到凶宅,或是搬进鬼屋,或是深夜睡觉被鬼压床之类的,找岳派帮忙会算妳便宜一点的。」
「帮忙?」
「是呀,毕竟我是亡灵猎人嘛,靠这行吃饭的,降妖除魔当然要收点小费用囉。」岳霜轮意有所指地拍了拍扫帚上挂的我的薪水,「不跟妳说了啦,我明天一早还要去学校社团作招生活动的准备欸,好孩子也该上床睡觉觉囉,晚安。」
冰蓝色的帆布鞋往地面一蹬,我手中紧抓的扫帚尾差点跟着飞走──现在是怎样?这个自称亡灵猎人的女生是女巫吗?这根外扫区的竹扫帚真的可以飞天吗?
「喂,还不给老娘松手。」岳霜轮再度转过头对我浅笑,「妳想把我心爱的『霜轮两千三』弄坏吗?」
为什么要随便乱改人家小说跟电影里的扫帚名称啊?后面那个两千三又是怎么回事?是扫帚的价格吗?
「冥纸还给我。」我咬紧牙关拉着帚尾,手掌与手指都被那些竹子刮出红色的浅痕。
「妳说什么傻话啊?」岳霜轮依旧微笑着,「这袋纸钱会替妳引来危险,我是为妳好才替妳拿走它耶。再说我帮妳降妖除魔,让妳能够平平安安回家找妈妈,是不能收取些微费用吗?」
「这个费用也未免太贵了!而且妳根本没有做任何事啊!」
扫帚象是有生命一样,或者是岳霜轮故意催动它,有种扫帚渐渐脱离我掌握的感觉。我忍着刺痛,干脆先松开左手,向前紧紧握住帚柄后方,确定抓紧以后,再松开右手握住左手后面的帚柄,我的身体也被这样的动作整个往扫帚前方带,现在我的腹部就压在帚尾的地方,又硬又干的竹枝隔着薄衣刺我。
「准高中生妹妹,妳不要太过份喔!」岳霜轮终于收起笑容,柳眉紧紧皱在一块儿,「给我下去!霜轮三千六只有老娘我一个人能驾驭!像妳这样胸部活像小学生的妹妹不要随便爬上来!」
「不要再说我像小学生了!还有这根扫帚不是霜轮两千三吗?妳干嘛随便乱改名字啊!」我继续交换着左右手,像攀爬单杠一样吃力地前进。
「妳、妳管老娘!」岳霜轮气呼呼地喊道,她抬起左脚随便往身后踢,试图把我踹下扫帚,「小妹妹,我数到三,再不滚下我的扫帚的话,老娘现在就让妳痛哭失──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到头来,先痛哭失声的结果是妳嘛!
强劲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我的眼睛顿时飞入一片狂沙,只好匆忙闭紧双眼,任由已经大量制造的眼泪恣意流出。我那单靠鲨鱼夹的头发胡乱飞舞,岳霜轮的想必也是。她又黑又长又浓密的两条长马尾随风曳动,还不时拍打到我的脸,那感觉好像被整池又肥又壮的锦鲤鱼尾巴甩巴掌一样。
紧闭眼睛的我丝毫不敢大意,双手与双臂使尽全身的力气巴住帚柄,此时此刻的我正以丑陋无比的姿势卧趴在岳霜轮的竹扫帚上;而这根竹扫帚就像电影、动画里的飞天扫帚一样,真的飞到天空中了!
我不知道它飞得多高,我不敢睁开眼睛也无法睁开眼睛,飞行时四处扬起的沙尘实在太多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妳可以不要叫吗?这是妳的扫帚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