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莫名访客
2001年3月19日
今天醒来时已是下午3点。浑身酸痛,还能闻到福尔马林的味道。貌似我整个二楼的休息室里全是这种刺鼻的气味,才想起昨晚睡觉前因为谨慎起见关闭了所有的门窗。但刺鼻的气味却又让我重新打开了窗子。
窗外的天气不错。比昨日晴朗了许多。蓝天下阳光明媚。白云与青山相伴。我又听到了隐匿在绿荫下百鸟的鸣叫声。住在山里的唯一好处,就是规避喧嚣亲近自然,能给高速运转的大脑补给充足的氧气,而且在随时随地又可以较好的放松自己。可目前的我却对这片熟悉的丛林和山川多了几分警觉。
接下来我坐在沙发里等梁闻道回去后工作进展和汇报,期望他能带给我意想不到的收获和惊喜。楼下传来停息的汽车马达。一阵急促而又沉重的脚步声上了楼梯。梁闻道推门而入,坐在了靠窗的沙发里,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随手朝我桌前丢过来一打报纸。
“可真有你的,我怎么从报纸上看到了你的招聘广告?我行不行?。哎,告诉你哈,我们那里的小姑娘她们看到这广告简直都疯了,一个劲的向我打听你的消息,让我问问行不行。不信你瞧,来的时候电话号码都写我手上了,就差刻我脸上了。你自己从里边挑一个。”说着,老梁把两只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手臂伸了过来。
我拿起桌上的报纸,看着他带有期待的表情嘴角一笑,说道:“你们那里的,都是母老虎。我可不敢要。稍有不慎拳打脚踢、棍棒相加,更厉害的再来个擒拿、锁喉什么的,我可受不了。至于你吗,首先你那身膘就不行,能追的上不?”我停顿了一下,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新的收获?”
梁闻道把手缩了回去,往膝盖上一拍,郁闷的说:“别提了。新闻铺天盖地的做了,等了一上午没个来认的。倒是等来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哎,有人给隆市长的办公桌上放了一打报纸,认尸新闻处还贴了一张纸条。那,就你报纸上那张。”老梁指了指我手中的报纸继续说道,“如今这人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看见这种新闻竟然想到去敲诈领导,真有意思。害我们挨了一通骂。你说说,这不是成心捣乱吗?!”
我也感觉有些出人意料,没想到认尸广告会带来这样的一段插曲。我用报纸捧起那张巴掌大的纸条,拿放大镜观察。4A普通纸张,边沿有几片如同指纹的痕迹,正面有墨印字迹如下:
“情妇尸体依在,打钱如数,不然身败名裂!”
背面有粘稠胶状物质。我拿过报纸,认尸新闻处有黏贴撕挂的痕迹,拿纸条向上对了对,非常吻合。纸条贴近报纸,我才发现原来完整的文字如下:
“情妇尸体依在‘七十二弯盘山路’(报纸文字),打钱如数‘280里处’(报纸文字),不然身败名裂!”
我看了一眼对面有些纠结的梁闻道,问:“这传出去可真的会让人浮想联翩啊。可不知道要把钱打给谁呢?”
“我也问过了,隆市长也说不知道,就说‘一派胡言,无理取闹,彻查!’。来前我又去了一趟。办公楼里的监控没有留下任何资料。领导说‘这是借势给他们抹黑,要我们尽快破案,澄清无端猜测以防滋生谣言。’而且还说,通往月莲湖的路上出现无头女尸给‘大众带来了很大的恐慌,月莲湖的旅游也受了影响’。让我们尽快给公众一个交代。”梁闻道有些烦躁,显然被这小插曲搞的心情不快。
这不是我迫切想要的结果,或许还需要等一等;但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无疑又在要求我们需要加快破案速度。我放下手中的报纸,对稍微平静些的梁闻道说:“弃尸案找到元凶,谣言不攻自破。所以我们得马上去做一件要紧的事情。”说罢,我们起身下了楼梯,开车向山下的高都市疾驶而去。
深夜十一点,档案部的大楼里依然灯火通明。梁闻道被桌子上摆放着电脑以及堆满了的厚厚的档案袋包围着,坐在椅子里双手不停的揉搓眼睛,哈气连天的问道:“怎么样老大,找到线索没有?”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
经过筛选,和死者年龄及死亡日期相同的有三人,其中两人明确记录为患病致死,一人为意外跌落死亡;后者在身体特征上更趋近于死者,而令人不解的是三者尸体均已在一个月前火化埋葬。这似乎切断了一切的追踪线索,不得不使我重新调整思路和对整个案件的认识,或许这里边真的隐含着一个秘密。我坐在沙发里反复推敲着手中的这份资料,几乎忽略了梁闻道的存在。时间已晚,只能决定明天去走访一下这三位死者的亲属。
我们走出办公大楼,晚风一吹方觉肚子饥饿难耐。梁闻道更是饥困交加,捂着肚子,双目迷离,已有几分睡意。我托着他在一家夜宵餐厅填饱了肚子,把他送回住处。而切断了的线索和不太明朗的迷局,着实令我心情有些沉闷,于是驱车去了一家常去的音乐咖啡厅。
在咖啡厅坐到凌晨两点,才起身开车向山里的小楼驶去。大山里的夜晚,山峦在黑色的夜幕下呈现出几分鬼魅,巨大而又起伏的轮廓在繁星璀璨的天空里展现出不同的形状。凉风如洗,灯影稀疏,车子盘旋在寂静的山路上,向半山处的住所飞驰而去。
车子极速转过几座山谷,遥远处才出现了座落在半山中的小楼。远远望去楼内闪烁的灯火使我颇感不妙,莫非有人去了小楼。汽车加速驶去,在离小楼不远的悬崖处停了下来。我纵身飞上了悬崖,俯身透过开着的窗子观察着楼内的一切。三楼的实验室里一片凌乱,翻箱倒柜,地板上满是黄黑色的液体,实验台上也是一片狼藉。二楼的休息室里却保持着原貌,楼内空无一人。
我闪身进入凌乱的实验室里,整个房间已是面目全非,散发着盐酸、福尔马林等混合在一起的刺鼻气味。笨重的长方形实验台已被扭曲、掀翻。显微镜被拉伸变形深深的嵌入在石砌的墙壁里。其他仪器也扭曲变形,摔倒在地。木质地板上流淌着黑黄色的化学试剂。试管、烧杯、曲颈瓶等实验器皿全部粉碎,散落的满地都是。而解剖过的尸体却是完好无损,手术刀、止血钳却均已扭曲成团纷纷嵌入石壁里。尸体前的地板上是一团焚烧过的灰烬,几片燃烧未尽的冥币散落在周围。来者精湛的功力使我倒吸一口冷气,而现场除了一堆灰烬外没有留下一丝的蛛丝马迹;这使我好奇于来者与死者关系的同时更加惊奇他是如何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
我回到二楼的休息室。室内完好无损,而之前放在藤桌上的报纸及纸条却不见踪影。我找遍书案、书架以及各个角落依然毫无所获。功力深厚的莫名来者以及消失的纸条仿佛在向我暗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