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顾香尘正在药房。她要根据雪雪提供的记录改进一下成分。
旁边的师傅捣鼓了许久,忽然拿起一撮药粉得意一笑。她不由侧目。
只听花花道,“我的一梦无痕终于完成了!”见小徒弟看过来便笑问,“乖徒儿,有兴趣?”
好奇心每个人都有,她直接过去闻了闻,没有味道?既而求知若渴地望着花花师傅。“是什么?”
“为师特制无色无味的幻情媚药。”花花斜勾嘴角坏笑道,“会使人产生幻觉,任你是贞女烈男,嘿嘿。”
“就是春情之药?”她歪头问道,表情极是自然,就像一个请教老师的乖学生。
弄得花花倒有些不自然起来,应诺道,“是,不过比那些普通的强多了。”反应过来后觉得不对劲,“徒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杂书上看的啊。”她翻了个白眼道。她知道的东西多了,虽然不知道也多。
那些不靠谱的书籍自然是那个不靠谱的晏言笑帮顾妖孽准备的。被顾妖孽知道后痛揍三百回合已是后话了。
“这什么破书?”花花阴阳怪气道。简直教坏孩子。
“公子,这是您吩咐下的。”子佩出声提醒,乜斜了一眼他的身侧。
“嗯。”花接过来,又笑道,“子衿他怎么偷懒了?”这小子一向勤快本分的很呐。
“子衿他闹肚子,所以我替他送来。”子佩回道。收拾了药材废渣,便退下了。
“徒儿,拿着。”好容易成功了一次。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口中嘀咕:“又是什么古怪的毒药啊?”
“不是,是为师按照师父所制丸药炼制的。”他颇有了几分肃然的表情。
“哇,花花你什么时候不做毒师,反而做了医师。”她晶亮的眸子好奇地盯着他,忽闪忽闪的,睫毛长长。
仿佛会陷进去似的,花花忽然觉得心头一跳,移开了目光。“咳。”他掩饰地轻咳一声,“医毒本一家,为师突然有了兴趣不行?”
“说起来,你对为师的一梦无痕可有什么建议的?”花花回转话题道。
“额。”她感叹师父的跳跃性思维,想了想道,“我觉得这个钻研一下就罢了,用到人身上不妥吧?”
花花依旧笑道:“一样东西好与坏,全看怎么使用,并无绝对。不然世上也就没有造兵器的人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师傅,你这个无色无味是怎么做到的?”她以询问的眼神看向花花,像在说快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他并不回答,只是道:“为师有什么好处?”笑容里带了几分奸诈。
撇了撇嘴,她在心里鄙视了一遍师傅,道:“好吧。”
私人小厨房,顾香尘在那儿做蛋糕。备好面粉,鸡蛋,牛奶等。
她学东西一般都很快,唯独两样不行,一是绣花,怎么绣都绣不好,二是厨艺,厨房差点没给她烧了,于是乎厨房她是止步的,不过好在点心还没那么难。上次她做过一回,不过都糊了,好容易抢救下一个,自己都没吃,被师傅抢过去了。
咦,她好像忘了拿点发过的老面回来。正打算再去厨房时,回身看到了子佩。
“公子吩咐我来帮小姐的忙,需要什么子佩帮你去拿。”她低下头道。
还算有点良心,不过花花为啥会叫她呢,不是她对子佩有意见,是这人总对她有意见。谈不上水火不容,却也没什么往来。想到子衿病了,也就没想那么多,道,“还需要一点老面和白糖。”
不多时,子佩便将东西送了来。她接过,随口道:“谢谢。”又想起什么问道:“子衿哥哥他还好吧?”
“有人这么关心他,自然好得很。”子佩话中带刺,语气不甚好。
她不想再说下去,便道:“我这儿不需要人帮忙,你回去吧。”
子佩却没回嘴,回头看了一眼就走了,似乎正合了她的心意。
面已揉好,她叫了个小厮进来帮她生火。火很快便生起来了。
蛋糕蒸熟,散发出香气。这回她注意了火候,幸好没有弄糊掉。她满意地看了看,虽然形状什么丑了点。一出炉,她便兴兴头头地拿食盒装了带去。
路上见了妖孽爹爹。原以为他会不高兴她下厨房的事,谁知陌爹爹只是揉了揉她的头,说:“小尘儿高兴就好。”
说着,乘机抢走了一块蛋糕,放入口中尝了尝。眉眼弯弯,像个得了胜利的孩子。点评道:“小尘儿的手艺见长。”
她的信心仿佛受到了鼓舞,就要往繁花院而去,让老喜欢贬她的师傅尝尝。
“谁?”妖孽面容一肃道。
一个女人出了来,正是子佩。她伏身连忙回道:“宫主。我来找小姐。”心内战战兢兢,手心都出了汗。
“花花师傅让你来的么?”顾香尘纳罕道,她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是的。”子佩道。
顾妖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嘱咐了小尘儿几句。又说:“你师傅倒好会享受,看来是嫌月钱多了。”
她吃吃笑道:“等陌爹爹生辰,我给你做个大的。”
“可是我又舍不得。”顾妖孽弯了嘴角。
“我又不是泥捏的,爹爹你太过紧张了。”她笑着走了。
繁花院。
花花拈起一块蛋糕到嘴边,忽地停住道:“徒儿我想起一事,刚才风护法来找过你。”
“风叔叔找我什么事?”她歪头问。
“找你肯定是有事,至于什么事为师也不知道,你先去吧。”花花道。
“那花花师傅你一定要都吃完哦,我好不容易才做的。”她伸手,“爹爹也说好吃的,我试试。”
却被花花抢过,坏笑道:“你不是叫为师都吃完吗?”
小气的师傅,她在心里吐槽道,便去找风叔叔了。
徒弟走后,花花蓦地收住了笑,神情有了几分严肃。“进来。”花花叫道。
子佩慢慢地挪进来,又加快几步到跟前。“公子怎么了?”她强自镇定道,眼神却不由自主地乱瞟。
花花斜勾嘴角,似笑非笑,令人心慌。凤眸死死盯着她道:“忙了半日,你吃一块罢。”极为平淡的语气,却像一道催命符。
“小小姐特意为公子做的,子佩怎么敢……”她惶恐道。
“你怎么不敢?吃。”花花厉色道。
子佩手一抖,糕点掉在了地上。
凤眸觑了一眼,“乖徒儿好不容易做的呢。”为他做的。花花自顾自说了一句,嘲讽道,“你真当我会连自己制的东西也辨不出?”
听了这一句,子佩已是装不下去,颓然委在地上,一双手拉住花花的衣裳下摆道。“公子,公子,可是我是爱你的。”
“爱?是陷害我身边的女子,还是给我下药?”花花冷笑道。扯开了被拉着的下摆。
子佩被掀翻在地,眼睛仍旧追随着她的主人,急切道:“公子,不管你信不信,子佩对你的心绝无半分虚假。”
花花听了这句,神色依旧没有变化,而是嘲讽地看着她。
“公子,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仿佛胸口遭重击了一般,子佩哽着嗓子疑惑道,却不敢再靠近了。“你为什么……”
“你想问为何我知道你做的那些事,还留着你罢。”他直截了当道,表情云淡风轻,“没必要罢了,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原来他从未把她的小动作放在眼中,只是不屑,不屑而已。她有怨愤有不甘,却无悔悟。
一只葱白的手扼上子佩的咽喉。“但现在,我又改主意了。”
话音刚落,又有一双手及时拦住了施力的手。“公子,公子饶了子佩吧,我愿意代她受过。”蓝衣少年跪在花花身侧恳求道,面容有些许苍白。“子衿以后定当不让她做出错事来。”
“子衿,这句话你不知说了多少次了。”花花放了手,冷声道。
子衿低下了头,仍旧跪着不起来。闻言,子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也不问问她做了什么。”花花道。子衿看到地上打翻的东西,心中已有了数。
“还有我问你你今日为何不能来?”
子衿抬头看着公子,直直道:“我贪食吃坏了东西,所以.”
只听他冷哼一声,“难道不是吃了加料的东西?”
“今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她。”
子衿闭了闭眼,面色痛苦,凄惶道:“子衿知道她犯了大错,只求饶了她性命罢。”言罢磕了一个头。
“你.”花花无言地看着地上的人。
“子衿未能阻拦,理当承担一半过错,请公子一并处置。子衿最后一次求您了。”言辞恳切,有一丝绝望在里面。
“好,若能挨得住刑堂一百鞭还活着,我就放她去。你要走也走吧。”花花做了最后决定,没有转圜余地。“我不会罚你。”
他还是磕了一个头。“子衿谢过当年公子相救收留之恩。”
“你不用谢我,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杀了你。”
话说顾妖孽与小尘儿分别后,越发觉得不对劲。身上无端生出一股邪火来。明明对着小尘儿才会有的反应,却从体内蔓延开来。
脚步一转,移身去了寝处。修长如玉的手扶在门框边上,喘了一口气,呼出的全是热气。血液仿佛烧着了似的,不安分地涌动着。
他眉间一蹙,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天下间能叫他这么不防备的,只有小尘儿一个人。而他的宝宝不会这么做,那就只有她身边有不安宁的人了。
没工夫再细想,意识已经被身上的不适引去,他只有静下心来抵制。
迅速地点了自己几处穴道,不让血液里的那股热气乱窜。可还是越来越烫,连周边空气都在升温。
绯衣有些凌乱,仍完好地穿在身上。他仰面斜倒在拔步床侧,面色慢慢泛红,艳色有将压桃李的趋势。桃花眼迷蒙,似酒意微醺,江南烟雨,暗压着即将怒逃而出的困兽,邪美不可方物。
他不敢念宝宝的名字,又忍不住去想她,想她的一切。
就在妖孽将穴道冲开的刹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一个人影走到床前几步远,隐约是个女人。
她有些胆怯,似乎犹豫了几下,才迈进几步。
谁下的药,他一定不让他好过!他受制于药物,看不真切。
恍恍惚惚中有一个人,散发着他厌恶的脂粉味道,虽然很淡,但是对于从不接触脂粉的他来说,甚是敏感。
小…尘儿……
顾妖孽喘着粗气,不受控制地呢喃出口。手上因忍耐而捏的青筋暴起。
只听那女声轻轻道,“我是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