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登帝(上)
因为无召,季锦轩不能跟着季舒玄一起走,只能焦急的在房中等待,这一等就是一整天,直到天黑,季舒玄也没有回来。
期间,季锦轩几次想要偷偷溜出去打探消息,却被门口早上被派来的侍卫挡了回去。什么消息都不知道,甚至连季舒玄的生死也一无所知。
在季锦轩忐忑的心情下,季舒玄终于回来了……
季锦轩在听到大门打开的瞬间冲了出去,待看清来人时一头扎了进去,死死地抱着季舒玄不撒手,时不时地还要摸一摸季舒玄的胳膊腿,看看是不是都完好的长在身上。
季舒玄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爱怜的摸了摸弟弟的头顶,抬头望着昏暗的天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次日,他们又搬回了气派的子兰轩,而季锦轩也听说了又一个皇兄的离世,据说是畏罪自杀,连皇陵也葬不进去了。
自那以后,季舒玄的身体时常不好,有时候痛起来甚至会满床打滚,以头撞墙。季锦轩看着怕极了,他想让哥哥去找王玉溪带来的刘大夫,却被季舒玄严令禁止。
后来季舒玄告诉他,父皇给他找了太医,那之后,季锦轩确实很少再看见他“犯病”了。
这一年里,父皇对哥哥越来越器重,不断地委以重任,连带着他都备受父皇的宠爱,但不知为何,季锦轩总觉得在父皇的眼中,他看到的慈爱越来越少,反而是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越来越深,季锦轩不知道可不可以将那种情绪称之为忌惮。
直到有一天,他再次跌在了冰冷的湖水里,望着推他的那个人,季锦轩甚至忘记了挣扎。湖水呛进了肺管里,呛得泪水横流。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的睁大眼睛,瞧着岸上的人。
那是哥哥吗?季锦轩视野模糊,却还是禁不住想着。
再次醒来,他还是在子兰轩的卧房里,一切都是熟悉的景象,连哥哥也坐在床边。
季锦轩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陌生的人。
季舒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递到了季锦轩的眼前,声音也异常的冰冷“喝了它,你会哑上几年。不喝它,我会再把你扔回湖里。”
季锦轩颤抖着嘴唇,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什么?要害我?”
药碗里的药汁晃动了几下,随即平静下来,荡了几圈涟漪,季舒玄没有解释,只是强硬的把药塞在了季锦轩的手里。
……
一晃,已经三年的时光过去了,这些年发生的变故太多,以至于回想起来就像梦中一样。在他喝下那碗哑药之后,一场高烧,他果然失声。随后不到一个月,季舒玄就被派去赈灾。一年的时间他在没有见过季舒玄,也没收到他的一封来信。
一年的时间他没有受到丝毫的委屈,这几乎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照理说他一个身患残疾的皇子应该饱受欺凌才对,可事情就这么不可思议的进行着。
季锦轩有时候会回到他们兄弟以前住的废殿里逛逛,不经意间就会想起很多往事,他现在很想季舒玄快些回来,即使他曾经那么残忍的对他。
在季锦轩的期盼中,季舒玄终于回来了,因为赈灾颇有成效,他的皇兄在朝内享誉一片。
受完封赏,季舒玄望着子兰轩的殿门有些踌躇,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容色清隽的男女。男子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殿下”却没得到回应。
“吱嘎”
沉重的大门忽然打开,季舒玄终于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果然,季锦轩就站在门口,见到季舒玄也没什么表情,转身就走。季舒玄也毫不在意的跟了上去,一路上都在打量着季锦轩的背影。不错,长高了,就是清瘦了些,要好好补补才行。
似乎是因为兄弟俩许久未见,两人坐在厅中许久没有言语。良久之后,季舒玄才尴尬的开口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其实每月都有人从宫内送信,季舒玄早已知晓,就是想亲耳听听。
不料季锦轩从袖管里掏出纸笔,在纸上写到“还好。”
季舒玄心中一痛,是啊,他怎么忘了,轩儿的哑药是他亲自喂下的。
似乎是注意到季舒玄眼底的哀伤,季锦轩心中不忍,执笔写道:“他们两个是谁?”
季舒玄这才收敛了情绪指着两人道:“这是随风,那是随香,是我在乾州收下的侍卫。”又指了指随香道:“这个人以后就是你的贴身暗卫,她会教你功夫,以后……你也不用怕被人推下水了。”
季锦轩神色一僵,写道:“我累了”
然后卷起纸张收回袖筒之中转身离去,而随香也紧随其后。
自从季舒玄回朝以后,大事小事就没断过,季锦轩暗暗听着宫人们的闲谈,不是说这个王爷犯了事,就是那个皇子结了党。总之腥风血雨一片,唯独他居住的这座子兰轩独善其身。
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人成长,他与季舒玄虽然疏离了很多,却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季锦轩有些明白了当初为何季舒玄一定要让他喝下哑药。同时他也明白了让他们兄弟二人生活彻底发生变故的春猎和大皇兄的谋逆只怕也与季舒玄有关。其实他皇兄竟然早已涉足党政了吗?
这日他又听说父皇被气的在朝堂上摔了杯子,王家一家独大的趋势已经不可逆转了。这几日他还听说,王玉溪会被嫁与季舒玄,成为他的皇嫂。虽然只是传言,但季锦轩确认这一定会成真。
果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婚礼就筹备了起来,规格完全是按照太子迎娶太子妃的规格来操办的。而他们的父皇竟然也没有反对,或许是有心无力,或许是有意禅位,朝臣们纷纷猜测,但脚跟已经再往季舒玄的方向偏移。
大婚的当日热闹非凡,就连不常出来走动的季锦轩也难得的出现在了公众场合。
只是众人都未曾想到,本是普天同庆的日子竟然变成了国丧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