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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脚步声并没有让我们久等太久,很快他就悄然来临了!不断飘舞的雪花伴着爆竹烟花声中大年三十这一天就已经来了。
而苏沫已经跟着她的爸爸妈妈回到老家很多天了,期间我也有给她打过电话,但是她很少会当时就接到,一般只会到了晚上的某个时间点才突然给我回电话,我不知道她整天都在忙着些什么和怎么样的朋友见面,我问了她一次,她只是告诉我是在和家乡的一些许久未见的朋友叙旧。
我无法判别她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但是我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大年三十这天下午,我早早的就和我爸开始给家里的地板,窗户等一些地方进行仔仔细细的清洁,然后撕掉去年留下的已经贴了一年颜色都开始微微变色的春联,然后贴上崭新的大红色的新春联,象征着在新的一年,可以红红火火的。
这天晚上五点多钟的时候,妈妈就已经钻进了厨房,开始准备着晚上的食材,而我爸则开始催促我把放在仓库里的大红圆桌抬出来,然后给圆桌铺上桌布,然后去将碗筷都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一双双的摆好,准备迎接晚上即将到来的家里亲戚朋友们。
似乎每一年到了这个时候,大年三十的时候,不管平时工作是多么的繁忙,爸妈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放下手头的工作,然后来精心策划一场丰盛的家庭聚会,而家里的亲戚朋友们也会在这个晚上,陆陆续续的来到我家,陪伴着一大家的人在我们家开心的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当然席间也是会有很多的不愉快,几个长辈也会因为一些分歧吵的不可开交,亦或者聊我们这些孩子们的将来还有学业问题而聊的脸红脖子粗。
而经过我这么多年以来得出的经验来看,每年的这个晚上我最好就是早早的吃完饭,然后和一群家里的同龄兄弟姐妹们出去街上玩,一直躲到他们吃完了饭再回来,这样就可以安心的守夜到十二点,放完鞭炮后去睡觉。
这已经成了一个习俗了。
今年也不例外,我这样想着。
果然没过多久今年的第一个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我打开门,就看到我姑父姑姑一家人带着我的表妹笑嘻嘻的站在门口,看到是我后,开心的跟我打着招呼。
不一会家里的其他亲戚朋友们也陆陆续续的来了,顿时我家的客厅里全都坐满了人,显得热闹非凡,而我爸坐在一堆同龄的长辈那里,不停的招呼着我给几个长辈们端茶倒水,我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给一群一年估计都见不了几面的这些陌生面孔们倒着茶水。
这时电视机里播放的一条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电视机里的主持人不停的说着有关于一个星期前钱柜的那起捅死人的案件。
“有关于一个星期前发生在本市的一起故意伤人致死的案件,今天在当地的中级人民法院进行了依法判决。
据说被害人,是本市一家私立企业的老板,身家不菲,当日被害人到位于市中心的钱柜娱乐会所消费时,一群社会上的不良青年闯入他的包厢里,对被害人进行了言语上的辱骂,并且在肢体上对被害人进行侮辱,被害人与对他进行恶意侮辱的社会不良青年产生了争执。
混乱中被害人被其中一名社会不良少年用利器捅入腹部,在后来送往医院的途中,因抢救无效,最终死亡。
被害人的亲属,得到被害人死亡的消息后悲痛万分,在采访中强烈要求司法机关对行凶者进行严厉的制裁,一定要为被害人讨回一个说法。
当地时间大年三十上午十点准,地方中级人民法院对本案进行了一审判决,判处行凶者(化名小东)因故意伤人致死,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十万元人民币。
目前被告人的家属对于一审判决表示出不服,准备继续上诉,对于本案的动向我们也将继续跟踪报道。”
……
“哎呀,你看看,现在社会上这帮小混混,真的是无法无天了,天天厮混就算了,居然还敢去拿东西捅人了,还把人捅死了,这种人就该抓起来枪毙了!社会上少一个这种败类好一个。”
“是啊!说的对啊。”
家里几个看到这条新闻的长辈,顿时不满的嚷嚷起来,发表出他们对于这条新闻的看法。
我握紧了拳头,没有松开。
这似乎并不是事实,至少当时在我们的认知里,这些新闻的报道者们并没有报道出真相!我固执的觉得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隐藏了真相!
至少我后来从当时在场的几个同学的嘴里就听到那个顾婷是被那个死掉的老板包养的小情人,一个正经的老板在包养高中女学生!为什么这种事情没有曝光出来?为什么真相被掩埋了?如果这条内幕被曝光了出来,这些人还会这么淡定的批判着那个东哥么?
而且新闻里他说一帮社会青年闯入他的包厢内,动机呢?这些人为什么无缘无故要闯入?为什么不曝光出来?那个中年人被包养的女生的男朋友发现了内幕并找上富商理论?一言不合动手伤人并致死?
我突然开始为这个张啸东感到悲哀。
但是似乎现在言论也无法再去改变什么。
我紧握着的拳头紧了紧,还是选择了松开。
本来想说些什么的话,到了嘴边还是选择了咽了回去。
言语有时太过脆弱,似乎并没有任何的用处,这个社会上的本质本来就是如此。
我以为这件事情应该就会到此结束了,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余波却远远没有结束。
……
……
晚上吃完饭,我就早早的离开了热闹的家里,一个人偷偷地去小店里买了包烟,就这样走在人烟稀少的街边,点上一根烟,一股辛辣的烟气吸入肺里,让我混乱的大脑得以分毫喘息。
走了一段距离后,我想了想,踩着“咯吱咯吱”的厚实积雪,向着离我们家不远的沿河风景带走去,黑暗的路面上,寂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耳边只能听到偶尔吹过的寒风撕裂空气一样的声音。
手指上忽明忽暗的烟头火星在黑暗里显得格外的醒目,不一会我就闻到了一股河边所特有的腥味,虽然H市的冬天气温很低了,但是河面上却并没有因此而结出厚实的冰封,湍急的河水不停的流淌着,我在这样走到一个昏暗的灯影下,在那个路灯下有一把复古的长椅,长椅上也同样堆满了积雪。
用手把积雪擦干净,我刚坐下,手机就响了。
“喂,哥,你人呢?去哪里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我愣了一下,好像是姑姑家的表妹。
“我在河边啊,怎么了?”
“你去那里干什么?大过年的那里又没有人,还那么黑!”
我坐在昏暗灯光下又吸了一口烟,有些不耐烦的回答她。
“哎呀,出来散散心嘛,问那么多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表妹似乎第一次从我的嘴里听到这种不耐烦的情绪,愣了好久才弱弱的说话。
“没有,我就是有点心事,想和你说,但是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那你过来吧,我就在河边的长椅上坐着呢。”
我刚想挂掉电话,那边表妹又突然说了一句。
“可是我怕黑啊!”
我心里一阵烦闷,真麻烦!对着她说了一句等着我,就挂掉了电话。
把依旧带着火星的烟头扔到地上踩了踩,我紧了紧衣领向着来时的路返回去。
在黑暗里走了一会之后,前面渐渐可以看到路边路灯照射而出的昏黄色灯影,无数的雪花被那昏黄灯影照射的仿佛放大了无数倍,熙熙攘攘的落入大地里。
一抹窈窕的身影就站在路灯上,嘴里不停的哈着热气,还不时向着我这边张望着,一见到我的身影从黑暗里出现,她立刻开心的向着我跑了过来。
“哥,你来啦?”
我看着眼前只比我小一岁的表妹,满腹的烦闷牢骚顿时烟消云散,无奈的看着她,低声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说给别人听的?非要说给我听?”
表妹忐忑不安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我说道。
“要不我们走一走吧?边走边说。呵,家里人又在讨论咱们的学习成绩呢,你走了,我可不想成为家里人讨论的对象,搞得自己压力特别的大。”
我笑了笑,带着她在街头缓慢的散着步。
走了一会之后,表妹突然开口问我。
“表哥,你知道一个星期前钱柜那边发生的那个死人的事吗?”
我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嗯,知道啊,传的人尽皆知,刚才电视机里不是还在播放那个新闻吗?”
“喔……”表妹听完我的话后突然就沉默了,仿佛是有什么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样。
我看着一副心事重重样子的表妹,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表妹犹豫的看了我一眼,突然说了一句让我特别吃惊的话。
“没有,就是那个死掉的那个男人,他好像是我的一个好朋友的爸爸!”
“什么?那个死掉的那个中年男人?是你好朋友的爸爸?”
我又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表妹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里包含的东西让我有些恐惧。
“是啊!而且我听说你当时好像也在场?就在那个包厢里!”
我突然停了下来,全身有些发冷的看着一脸异色的表妹。
“什么?谁和你说的?”
我感觉到我的声音里布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