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于童晓桐是漫长而又煎熬的,安置好女娃的灵堂后,她仍然不能从悲伤中走出来,一个人蜷到角落里发呆,不吃不喝也不睡。二黄儿在篝火旁静静守着他的妹妹,其他的小乞丐都已经睡着,尚用在破庙门口把守,不停的走来走去。而郑堂则是坐在一颗大树的枝干上,透过破庙的窗户担心的看着悲伤的童晓桐。
没有人打破这夜的沉静,直到太阳渐渐升起二黄儿才站了起来,他缓缓走到童晓桐身边,低着头看着她,但是童晓桐没有任何反应,不动也不说话,于是二黄儿蹲下身子用小手摸了摸童晓桐的胳膊,轻声的说;“姐姐,谢谢你.”
以童晓桐现在的精神状态,哪禁得住这句‘谢谢’,这要比打她骂她更容易让她内心坍塌,顷刻间,憋了一宿的委屈和悲伤全部释放了出来,她蜷缩的更加用力,像是要把自己捏碎,然后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王爷,这.”尚用忍不住了,想请示一下应该怎么办。
“让她哭吧.”郑堂抬了抬手,在尚用胸前稍作停顿,示意尚用不要担心。此刻也许只有郑堂最了解童晓桐到底有多少委屈,如果她真的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那她现在承受的不仅仅只有女娃的离世,还要忍受失去家人,失去过去,甚至失去大好前程的痛苦,这些痛一点不轻于生离死别。这个陌生的朝代科技落后、思想封闭、地位不等,短短的一个昼夜就闹得如此模样,那以后她应该怎样面对,怎样存活下来,郑堂越想越替她担忧。
“姐姐,你不要哭.”二黄儿在童晓桐的感染下也抹起眼泪,“姐姐,我和小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重视过,我们知足了。”
“二黄儿.”童晓桐抬起头,看着这个坚强懂事的孩子,二黄儿则用手帮童晓桐擦干眼泪,然后硬是挤出一个微笑。
郑堂见童晓桐的情绪有些好转,于是走过来双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扶起,“你需要休息,不能耗在这。”
“可.。”
“放心吧,一切我都安排好了,马车在外面,我们走吧。”
童晓桐看向二黄儿,依旧很是担忧。
“姐姐,我想自己陪着小妹.”
“那.好吧,有事一定要通知我.”
“恩。”
说罢郑堂扶着童晓桐走出破庙,上了玉王府的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进着,童晓桐靠在窗框上昏昏欲睡,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爸爸妈妈,有她温馨的小屋,有一起打闹学习的伙伴,可任由她怎么呼喊,大家都视她不见,她越是大声,大家离她越远.
“不要走!!”童晓桐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的一声大喊吓得旁边的下人纷纷下跪。她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在一间很别致的屋子里,此屋类似现代的套间,她所在的内间有五十平开外,虽色彩单一,但不失典雅,透过格状镂空天花板可见粗实的房脊,支撑房脊的中柱上浮雕精细考究,宽大的直棂窗四周加有紫檀木线脚,屋中配有白色帐帘和藏红色地毯,地毯上还摆放着一张花梨木茶桌和一个放满书籍的木架,很是精细考究。
“我在哪里?”童晓桐揉了揉脑袋坐了起来,看到地上跪了四五个男男女女,着实吓了一跳。
“回小姐,这是玉王府,奴婢们负责照顾您的起居。”一个略带几分娇容的小丫鬟回答到。
“你们干嘛都跪着,快起来!”童晓桐下了床榻伸手扶起这些丫鬟奴才,“你说的.王爷,是.郑堂吗?”
“奴婢不敢无礼。”小丫鬟听到童晓桐直呼玉王爷郑堂的名字,马上微弓身子又将头低了下去。
“怎么?~你以为一觉醒来又被别人抓走了吗?”郑堂说着话进了屋子,所有丫鬟奴才曲着身子向后退步,给郑堂让出一条路来。
“如果被抓走还能有这样的待遇,那我宁可被抓走。”童晓桐看见进来的人是郑堂不由得调侃了一句,其实这种调侃来源于内心的踏实和温暖,也让她会心的笑了一下。
“恩!~看来你状态还不错,都会开玩笑了。”郑堂微笑着挑了挑眉毛,然后转过身子随意的摆弄着身后的盆栽。
“你。。真的是.王爷?”童晓桐将信将疑,走上前站在盆栽的侧面,仰着小脸看着郑堂。
“那你以为呢?”郑堂放下手中的枝叶,转头看向童晓桐。
“我以为我没那么好命~”这回反倒换成童晓桐低头摆弄树叶了,她被郑堂这样近距离的直视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命确实不好。饿了吧?出来吃饭。”这不是一句玩笑话,是郑堂最真实的想法。
郑堂在适度拉远与童晓桐的距离。在他看来童晓桐简单的像一张白纸,看穿她很容易,想影响她的情绪更加容易。这有可爱之处,也有可怕之处,她如若不尽快成长起来,那么未来的生活将更加难熬,可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吧’。至于费劲周折来帮助童晓桐到底出于怎样的感情,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但他唯一确定的是: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他一定要弄清童晓桐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