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慕婉涟这样的大家小姐妙仁一向不会得罪,况且慕婉涟也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施主通透,不过是一时没有醒悟罢了。”妙仁行了一个佛礼又道:“贫尼这有一道茶请施主茗品一杯。”
慕婉涟听了笑道:“我瞧师太就非那等俗人,师太的茶定然要喝的。”
妙仁听了也是一笑,引着慕婉涟向案前而去。
慕婉涟打进了这禅房,还是才看到妙仁笑,却觉得她虽然一身素衣,可那一笑虽不能说是倾国倾城,却也摇曳生辉,只要不是瞎的,就能看的出妙仁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再配上妙仁行动步伐间有一种说不清的美感,若是哪个男子见了岂不是当即就被迷了去。
这样的美人怎么会好端端的就出家了?慕婉涟的心里不禁画上了一个问号。
妙仁丝毫没有注意到慕婉涟的疑问,亲自动手泡了两盏茶。
慕婉涟在一旁看着,等妙仁泡好才道:“师太泡茶的手艺果真精妙。”
妙仁听了又是一笑,“精妙二字妙仁愧不敢当,能当得二字的还得是安国公府上官一家的二位小姐。”
慕婉涟没想到妙仁会同她说到这个,怔了一下,道:“可惜佳人已逝。”
“贫尼还是当初瞧过上官二小姐泡茶,这才学了一些皮毛。”
妙仁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茶凉了就不好喝了,施主请。”
慕婉涟似乎没发觉妙仁适才话里的不妥一般,笑着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可是心里却惊骇极了。
上官家的二小姐,除了前世的自己恐怕再没人能担得起这称号了,慕婉涟瞧着妙仁的年纪只比前世的自己大上一两岁,可是慕婉涟却敢肯定她没有见过妙仁。
慕婉涟同上官琉月的关系好,整个京里的姑娘们应当都是知道的,妙仁虽然是个出家人,可是每日同这些官家小姐夫人打头碰脸的,即便是清楚谁家同谁家的关系好也是寻常事,但是慕婉涟想不通,妙仁转弯抹角的告诉自己她认识上官琉月,又赶紧转了话题是什么意思?
这些想法在慕婉涟的脑子里一闪而逝,脸上一丁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嘴上却道:“果然是好茶,苦的适宜。”
妙仁听了,道:“请施主再尝第二口。”
慕婉涟故意带出了意思奇怪,却又尝了第二口,只见慕婉涟眉头微蹙的道:“苦足养生。”
妙仁见慕婉涟被苦道了一笑,又道:“施主再尝。”
慕婉涟没有拒绝,又喝了第三口,原本以为会喝道更加苦的茶汤,没想到入口有些清香的问道,慕婉涟笑道:“果然是妙仁师太泡的茶,就是妙,这第三口苦中含香,真是妙极了。”
“施主再尝。”
“先苦后甘。”
“施主再试第五口。”
“茶味之苦,苦堪品啜。”慕婉涟放下茶盏又道:“一杯茶就让我这等俗人体会了师太的佛法精湛,师太年纪尚轻就有这般佛法修为,难怪会是这积云庵的主持师太,当真让人信服。”
“阿弥陀佛,施主过誉了。”
“师傅,肃公子来了。”
慕婉涟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外面有个小尼姑火急火燎喊道。
苏公子?什么样的大人物能让小尼姑这么着急的来请主持师太?
难不成是平国公府苏家,苏子冉,是他来了吗?
慕婉涟虽然纳闷,却没有错过妙仁眼中划过的一抹喜悦。
妙仁同他是什么关系,竟然这么盼望着他?
慕婉涟没有发觉自己早已心生怒气,脸上的表情也不大好看。
妙仁听到那小尼姑的话一时忘了还有人在,等她反应过来就见慕婉涟的脸沉的都要黑了,赶忙道:“阿弥陀佛,小弟子莽撞了,还请施主莫要怪罪她。”
本来慕婉涟就觉得这妙仁妖妖娆娆的,就对她不大喜欢,能坐下同她谈这么久,不过是因为两件事,一是妙仁突然自己提到的她同原先的自己学过泡茶的事,二则是奇怪梨梦每次来这里是做什么。
这会慕婉涟实在不想多谈,压制住心里的怒气道:“既然方丈还有客到,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改日再同师太讨教佛法。”
慕婉涟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也没听到妙仁客套两句,却在转弯时听到妙仁同那小尼姑说了句“快去请肃公子进来”。
慕婉涟出了妙仁的禅房就快步走了几步躲到了一边的小路里,她要看看来人到底是谁,能让主持师太这般惦念,说不定她还能查到些什么。
慕婉涟才刚藏好就见刚才那个小尼姑带着一个一身黑衣斗篷的男子快步向妙仁的禅房走了过去,可是这男人带了斗篷,将整个脸都盖了起来,慕婉涟根本看不到那人的样子。
这么见不得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慕婉涟暗道。
不过从那人的身形来看,慕婉涟倒是觉得那人绝不是苏子冉,可慕婉涟隐隐觉得似乎是见过的,可是并不熟悉。
“难道是我听错了?”慕婉涟自言自语的道。
“谁在那里!”
那小尼姑出才关上禅房的门出来,就听到了动静,慕婉涟暗道一句该死,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是我。”
“阿弥陀佛,原来是施主啊,小尼以为施主早就走了,怎么会在这里?”那小尼姑问道。
慕婉涟看得出那小尼姑虽然装的冷静,其实心里着急极了,她是想试探一下自己有没有看见或者听见什么。
慕婉涟尴尬的道:“我来的时候是玄空师太带我过来的,刚才一出来忘了怎么走,没想到走错了路,只能走回来想找人带我回去。”
小尼姑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啊,是小尼不好没有送施主回去,施主请。”
慕婉涟听了道:“小师太不是要去接人吗,已经接到了?”
小尼姑听慕婉涟说了这话,笑道:“阿弥陀佛,已经接到了,劳施主挂心。”
慕婉涟笑着点了点头,跟着那小尼姑往会走,心里却惋惜多好的一个机会,竟然这么错过了。
小尼姑带着慕婉涟走了一段,指着前面的路道:“施主顺着这路往前走,便能看到施主所在的院子了,小尼还有事恕不能送了。”
慕婉涟自然是认识路的,她巴不得那小尼姑赶紧走,这么慢慢悠悠的就是慕婉涟想赶紧回去让巧青打探一下都不行。
“多谢小师太带路。”慕婉涟说完就要走,却见那小尼姑转身的时候一不小心从袖子里掉出了什么。
慕婉涟下意识的一看,顿时怔在原地,那是一条男子用的汗巾,最重要的是那汗巾同当初季老夫人扔出来那条指证上官琉月不贞的一模一样!
小尼姑听到慕婉涟一声惊呼,这才回过头去看,顺着慕婉涟的目光才看到自己掉在地上的汗巾子。
小尼姑一笑,毫不在意的道:“刚才有位香客掉了的,小尼这不正要去还,若是施主无事那小尼就先走了。”
慕婉涟一时没有缓过神来,并没有做声,那小尼姑以为慕婉涟默认了,径自捡了掉下的汗巾就走了。
半晌过后,慕婉涟才回过神来,浑浑噩噩的回了院子,也再没有什么心思去查那什么公子的事了。
初雁见慕婉涟回来就不大对,呆呆愣愣的独自坐了好半天也不说话,这才上前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从主持师太那里回来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可是主持说了什么不敬的话惹恼了姑娘?”
慕婉涟听到初雁的话,强打起精神来,应付道:“不管主持的事,我就是有些奇怪,觉得这庵里不寻常。”
初雁听了也蹙起了眉头,道:“奴婢也觉得不大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慕婉涟摇了摇头,“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或许明日一早醒了就想起来了呢,一会儿用过晚膳早点歇着,今日又爬山又坐车的你们也都累了,不用上夜都各自回屋睡去。”
巧青听了道:“姑娘,这不大好吧,这庵又不大对劲,万一晚上姑娘有什么事情怎么办,奴婢身子壮,不如晚上睡在外间守着姑娘吧。”
“不妥,山里晚上冷的很,你们俩个若是病了谁来服侍我,这里总归也是天子脚下,能有什么事,听我的就这样办了。”
慕婉涟说完,再不欲多说,巧青和初雁也不敢再说,用过晚膳后两人伺候慕婉涟熟悉过后,便回了她们的屋子睡下了。
烛火已灭,可帐中之人却毫无睡意。
慕婉涟自打躺下就没半点睡意,脑子里交替闪过的就是上一世她死前看到那汗巾的场面,还有今日再见到同样的汗巾的片段。
那汗巾到底是谁的,那人难道是真的存在吗?可是她真的没有藏过那汗巾,为何季老太太却口口声声说是从她房里搜到的。
若是真的有这么一个自己不知道的男人,难道今日他也来了这尼姑庵里,又恰好遗失了汗巾被自己看到?
天下会有这么巧的事,两次都落到自己身上?
慕婉涟不相信会有那么巧,她更愿意相信是有人故意要害她。
慕婉涟辗转反侧,也不知到底什么时辰才沉沉睡去。
慕婉涟虽然睡去了,可是这个夜里还有不能安眠的人,比如苏子冉。
“堂堂京内天子脚下,怎么还会有这样事发生!”苏子冉呵道。
苏子冉双眉紧蹙,眸子里看不到怒火,可是却是一片冰冷,让人看了更是忍不住想要打颤。
萧易峰也是沈着脸,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你这巡检司司长是怎么当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早早的禀告给我,如今事情闹大了你压不住了才想起报给我,让我给你抗下是不是!”
刑大人见七皇子怒了,一直低头听训不敢张口,这会儿见七皇子问话,赶忙回道:“属下不敢,属下也是昨日才接到下面人的禀告,发觉事态严重属下不敢隐瞒,这才深夜来访向您禀告。”
“你倒是会推辞,失踪了十几人你才知道,若不是本皇子恰好听到外面有人议论此事,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萧易峰一拍桌子,连桌上放着的茶盏都跟着跳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