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冉点头道:“既然涟儿想她活,那我让她活便是。”
慕婉涟却摇了摇头,“子冉,你莫要强求,看天意就罢了,我不愿因着我一句话,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出事,哪怕是受了一点的伤,我都不愿。当初那条路就是冯欣月自己要走的,她既然做了选择,就半点怨不得人,她是死是活,都是她走的路。”
苏子冉摩搓着慕婉涟的手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开口,因为苏子冉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询问慕婉涟,既然冯欣月是不相干的人,那为何偏偏一定要焚烧掉上官琉月的尸身呢。
只是苏子冉虽然心里疑惑,却到底还是忍住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慕婉涟同苏子冉都非常的忙,苏子冉忙于在外奔波,时而在萧易峰的七皇子府,同萧易峰讨论对策到深夜才归。
慕婉涟也非常的忙,忙于罗氏,寇氏和其他频频来访的人。
慕婉涟有孕了一说,当夜就被传到了罗氏那里,罗氏竟是激动的不顾夜已经深了,带着贴身丫鬟和一行人就奔来了汲云院。
罗氏确认了慕婉涟有孕了的这个消息之后,竟是比苏子冉还要激动,拉着慕婉涟的手就只掉眼泪。
要说也是,苏子冉都已经弱冠,旁的少爷们到了苏子冉的年纪,孩子都几岁了,如今慕婉涟有了身子,也就是苏子冉有了子嗣,罗氏有了外孙,平国公府后继有人了,罗氏岂能不欢喜的哭。
到了第二日早上,便是平国公府就派人送了代表吉祥如意和多子多福的各种玩意来。
不过这样的忙碌,也只维持了几日罢了,还是因着慕婉涟突然呕的厉害,让罗氏寇氏几个生过孩子的都觉得,慕婉涟这害喜的反应实在是太早了,而且太厉害了些。
苏子冉得知这件事后,当日就进宫求见萧飞扬去了,为的自然是何仲白。
因着前不久上官琦云有孕,何仲白成了上官琦云的专门看护御医之后,苏子冉为了同何仲白划清界限,两人故意演了一出戏,让萧易寒不会怀疑上官琦云是假孕,何仲白是同伙。
所以到了苏子冉要用到这个极品大夫的时候,只能有一个办法最为妥当了,就是求萧飞扬下旨让何仲白去平国公府。
“自从成亲之后,子冉倒是成了稀客,似乎许久不曾来我这个做姑父的这里来了。”
萧飞扬扬扬洒洒将最后几个大字写完,一边将上好的狼毫扔进了笔洗中,一边笑着对苏子冉说道。
苏子冉脸不红心不跳的一笑,道:“是皇姑父总是说子冉,到了这个年纪竟然还没个一儿半女,实属丢人,子冉这才在娶妻之后,回去谨遵谕旨来着。”
难得苏子冉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一副饶是应该如此的模样,萧飞扬听了哈哈大笑。
不过很快,萧飞扬就剑眉一挑,道:“朕怎么觉得,子冉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苏子冉也不隐瞒,当即一笑,道:“皇姑父果然明察秋毫,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恢恢。”
“你这小子,跟谁学会的这一套拍马屁的功夫。”萧飞扬笑着瞪了苏子冉一眼,道:“到底在琢磨什么呢,直接说便是了。”
苏子冉一笑,道:“那个,皇姑父,自然今日来,是想求您一道旨意的。”
听了苏子冉这话,萧飞扬的笑意才敛去了一些,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了一下,随即萧飞扬才笑道:“什么旨意,说来听听。”
听着萧飞扬明显较之前有些生疏的语气,苏子冉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对已一个皇帝来说,萧飞扬无疑做的是很好的,而且苏子冉也知道,日后不管是萧易寒还是萧易峰两人谁坐上皇位,都比不过萧飞扬这个做父皇的。
萧易寒性子阴狠,萧易峰又恰恰不够狠,只有萧飞扬既有皇帝的狠辣,又不乏一颗还算仁厚的心,当然,这绝对要看对待什么人,什么事。
苏子冉想到这儿,越发的恭敬道:“皇姑父,清平有孕了,只是不过才月余,怀相就不好,这几日更是孕吐的厉害,人都瘦了一大圈。”
后面的话,苏子冉并没有说下去,萧飞扬听了剑眉一挑,道:“你想让朕下旨,让何仲白给清平把脉?”
苏子冉一笑,道:“皇姑父圣明。”
萧飞扬听到这儿,脸上的警惕才一扫而光,浑厚的笑着,拍了拍苏子冉的肩膀,道:“你小子难得有办不妥的事,你呀,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白白得罪何仲白。”
苏子冉摇头笑道:“是呀,子冉这次是自作自受了,子冉原本也不想来劳烦皇姑父的,只是这看病不像旁的,治好了治不好,全靠大夫的嘴巴上下一碰。”
萧飞扬听了失笑的摇了摇头,这才对怀海寿道:“传朕旨意,传何仲白过来。”
怀海寿早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了,听了萧飞扬的话,赶忙退了下去。
等到何仲白来了,见到苏子冉在这里很是诧异,不过却是没有多看苏子冉一眼,给萧飞扬行了礼。
萧飞扬先是问了问上官琦云的胎,听说上官琦云好得很,这才吩咐何仲白去平国公府去看慕婉涟。
平国公府中,罗氏等人看着把了还一会儿脉的何仲白,均是不敢开口,生怕喘气声大了一些,都会打扰到何仲白诊脉。
等何仲白收回手后,仍旧是一脸的凝重,苏子冉的心顿时揪在了一起,对何仲白问道:“仲白兄,我夫人她?”
何仲白看了慕婉涟一眼,慕婉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道:“我的孩子难道有什么问题?”
听了慕婉涟的话,这个最近几日早就被慕婉涟的肚子,弄的再没往日半分沉稳的苏子冉暂且不提,就是罗氏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在了何仲白的身上,似乎若是此时何仲白会说出一句慕婉涟的身子不妥当的话,就立刻会被他们这些人给撕的稀烂吞进肚子里似的。
对上这样的目光,这会儿反而轮到何仲白怔住了,疑惑的反问道:“仲白何曾说过郡主的身子不妥?不过是郡主的胎像有些古怪,仲白也是思索了许久,也不敢妄加断言罢了。”
何仲白的话,让苏子冉几人的心,从天上落到了地上,然后猛不丁的再被抛上了天。
“仲白兄,你的意思是?”苏子冉强忍住上前揍何仲白一顿的冲动,好言相与的问道。
别说苏子冉,就是慕婉涟这会儿也觉得,自己的心被揪成了一团,上辈子她的孩子虽然没有生出来,可是生产的痛楚慕婉涟还是铭记在心的。
别的不说,那会上官琉月的身子,恰好是生子的最恰当的年纪,而如今慕婉涟的身子才刚刚及笄。
慕婉涟没忘了,当日因为无意中沾染了上官倾烟房中的毒药,即便是少许,又服用了解药,可是安如今的脉象来看,那会孩子正是刚刚上身的时候。
不过,不得不说,这孩子的命还当真是大,便是中毒解毒,便是慕婉涟思虑过多,这孩子此时还在她的腹中一点一点的成长。
“……很是罕见,似乎是双生子。”
慕婉涟的思绪被拉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何仲白,说了这么一句话。
慕婉涟大惊,“什么,我这肚子里,是两个孩子?”
何仲白难得脸上带了些笑意,道:“恭喜郡主,以微臣之浅见,有七成的把握是双生子。”
苏子冉和罗氏两人脸上的神情变化的最快,从担忧到惊讶,再是喜不胜收,真是天上地下仅此一次了。
“不过……”
何仲白“不过”二字才说出口,苏子冉就警惕的看向他道:“何仲白,你有话就一次说完,莫要再卖关子!”
看到苏子冉微怒的脸色,何仲白趁人不备,挑衅的看了苏子冉一眼,似乎看到苏子冉的变脸很是开心。
旁人不知道,慕婉涟还是知道苏子冉同何仲白两人之间的关系了,慕婉涟见苏子冉被“欺负”,笑着对身旁的巧青道:“巧青,适才何御医的话,你可是要听仔细了,一会儿拿着我的令牌进宫,寻个皇上也在的时候,一字不落的禀告天女娘娘,免得娘娘担心我的身子。”
巧青疑惑的看了慕婉涟一眼,不过却是利索的福了福身,道:“是,奴婢定然学的惟妙惟肖。”
听了这主仆两人的话,苏子冉眼中满是笑意,何仲白更是无奈的看了苏子冉一眼,随即接着道:“不过郡主的年纪还小,身子虽然一向保养的好,可头胎就是双生子,怕是要吃些苦头,这段日子定要精心调理身子才是。”
苏子冉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何仲白走到一旁的书案上,扬扬洒洒的写了一篇东西,才道:“仲白还要回去给天女娘娘问安,不知郡主可还要派人去给天女娘娘请安?”
慕婉涟看着何仲白一笑,道:“自然要,这会儿皇上大约也在,巧青,你便同何御医一道入宫吧。”
何仲白听了又是一番苦笑,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宁愿得罪君子与小人,也不要得罪女子,尤其是有孕的女子。
“子冉送仲白兄出门。”苏子冉笑意吟吟的说道。
慕婉涟选择做这个白脸,苏子冉自然要接着红脸的担子了。
何仲白同苏子冉对视了一眼,看到苏子冉的眸中却并无笑意,点了点头,两人一道走了出去。
提着药箱的小童和巧青两人,走在苏子冉同何仲白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等到过了二门,苏子冉这才开口问道:“之前涟儿所中的毒,如今可是已经都解了?当初服用的那药,会不会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何仲白也知道,这会儿不是同苏子冉开玩笑的时候,直白的回道:“世妹体内的毒性本就不动,有孕的时候,体内的毒性也差不多全都解了,我开的方子是不会影响到母子三人的,这你放心。”
苏子冉听了何仲白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只是适才仲白你说,涟儿这胎会凶险,那分娩的时候,大人可会?”
苏子冉的话没说完,但是何仲白却明白他的意思了,只道:“慕世妹毕竟年纪小,身子骨还没长好,本就不该这么早有孕,你自己明明知道,却不注意些,如今才来担心,是不是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