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罗氏的脸上就更难看了几分。
朱氏看到罗氏的脸色,哪里会以为罗氏是生了她的气,只以为罗氏是听了自己的话,觉得慕婉涟这个儿媳妇太过骄纵了。
朱氏更是肆无忌惮的道:“怎么,定国公府的教养,便是这样的,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大嫂,不是我这个做弟妹的说你,你也是太好性儿了一些,你这般好脾气,以后谁还将你放在眼里。”
慕婉涟在听了朱氏这话之后,脸上带着的笑意,却是更浓了。
慕婉涟刚要开口说什么,朱氏就瞪了她一眼,道:“婉涟啊,不是我这个做婶婶的说你,你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怎么能忤逆长辈!”
“呦,三弟妹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成了这样,大侄媳妇儿,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得罪了你三婶婶,让你三婶婶竟是将忤逆长辈这样严重的话都说了出来。”
就在刚才,朱氏的话还没落音,寇氏就扶着丫鬟的手臂走了进来,看着慕婉涟问道。
慕婉涟这时才微微抬起了头,向寇氏福了福身,这才向着罗氏行礼道:“母亲,都是涟儿不好,因着适才用了午饭便觉得有些不适,世子爷看着涟儿脸色不好,便让涟儿歇一会儿,涟儿这才小憩了一会儿,不知母亲会在那个时候寻涟儿过来,涟儿重新梳了头,这才来的晚了一会儿,让母亲等了这么久,是涟儿的不是,涟儿给您请罪了。”
罗氏听了慕婉涟的话,叹了一口气,亲自扶了慕婉涟起来,道:“也难怪你不舒服,哎,母亲又没怪罪你,没事好好的,你这孩子请什么罪呀。”
罗氏这话一出口,倒显得适才朱氏那些话多余了,人家做婆婆的都没想着要说儿媳妇,你一个做婶婶的在这里越俎代庖的算个什么。
寇氏听了慕婉涟和罗氏的话,这才笑道:“到底涟儿这孩子年纪还轻,有些不知轻重,不知她是让大嫂等了多久,才让三弟妹看不过去眼,说出忤逆这样的罪过来?”
罗氏将慕婉涟拉到跟前,这才对寇氏一笑,道:“哪里有过会儿的功夫,不过是小半个时辰罢了。”
寇氏一听便变了脸色,道:“从汲云院过来,就是脚步快些,都要走上将近两刻钟的时辰,那大侄媳妇儿也不算过来的晚,倒是三弟妹你,实在是太苛刻了一些。”
寇氏说着又是一笑,道:“三弟妹若是这般,以后谁还敢做你的儿媳妇,岂不是让你给管教的人都要傻了。”
朱氏听了罗氏和寇氏的话,脸色就不好看了,不过她倒是还不算傻到家,话锋一转,再次道:“哎,二嫂你是不知道,我哪里是对大侄媳妇儿苛刻,实在是这大侄媳妇儿,不但是子冉的妻,还是咱们平国公府的世子妃,若是她落上一个不好听的名头,那咱们府上的名声,岂不是也跟着受损。我这人便是心眼直,一着急便说的厉害了些,只不过,我今日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儿,也就只好将话说下去了,我是宁愿得了一个河东狮的名声,也不能让这儿大侄媳妇儿一个不注意,就坠了咱们平国公府的名声。”
罗氏听了朱氏这话,再也忍不下去,一脸怒意的道:“三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氏一把拉住罗氏的手,道:“哎,大嫂,我知道你着急,可是也不能气坏了身子,就是二嫂说的,大侄媳妇儿到底年纪还轻,如今不过是错了一次,以后只要她小心一些,不要再做错了事,且就让这事过去吧,哎,我也只是心疼我那可怜的喜儿罢了。”
“三弟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听的我糊里糊涂的,那个喜儿是谁,难不成是三弟这么多年在外公办未归,给你得了个女儿养养?”寇氏随口说道。
慕婉涟听了寇氏这话,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便是罗氏的脸上也是一阵古怪。
朱氏听了脸上一红,嘀咕着道:“二嫂,瀚辉才不是这样的人。”
朱氏这话说的,到底是有些没底气,这苏瀚辉虽然人品不坏,但是对姨娘这个概念上,还是放纵了自己一些,整个平国公府中,除了平国公有两个两个姨娘生下的两个庶女之外,也就只这苏瀚辉这一房里有庶出的女儿了。
不过苏瀚辉同平国公不同,平国公的两个姨娘,那都是罗氏给抬的,一个是罗氏的陪嫁丫鬟,一个则是当初老夫人赏给平国公的丫鬟,从小跟着平国公的。
而苏瀚辉虽然是庶出,但是模样是平国公几兄弟里最出挑的,人也风流的很,院子里的姨娘就有三个,通房丫鬟也有不少,而那三个姨娘中,还有一个是外室生了女儿,才带回府里来的。
若不是因为有这桩子的事,寇氏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朱氏为了扯开寇氏那话,又将话题扯了回来,“前一阵子,我不是瞧大侄子的汲云院里,少两个伺候着的,便将我寻来,准备给子墨留着的两个丫鬟送去了汲云院。”
朱氏说到这里一顿,看了慕婉涟一眼,又道:“今儿个早上,我就听说了,大侄媳妇竟然因为喜儿伺候大侄子一盏茶,就发了脾气,如今还将人捆了扔在柴房里。大侄媳妇儿,不是三婶婶说你,女子怎么能善妒,你还是世子妃,更应该宽容一些,主动将人开了脸,送去给大侄子才是,我听说你们成亲这么久,便是你小日子来了,大侄子都歇在你的房里,这怎么行,这喜儿的事,我想着你年纪小,也不同你多计较,可是以后万不可这么做了。你看,大侄子都没同你一道过来,往日你们两个都是一起来的吧,定然是你今日这般做法,惹的大侄子生气了,三婶婶教你,回头你就将跟前的丫鬟,寻一个妥帖的开了脸,送去给大侄子,三婶婶保准大侄子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慕婉涟听到这儿,眼睛顿时蓄了泪,让人只看了一眼,就心疼的不得了。
罗氏和寇氏听到这里,早就不耐烦了,早上汲云院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她们两个知道的并不清楚,但是却也听说,苏子冉是气级了,不过好像那气并不是冲着慕婉涟去的,人家夫妻两个倒是好的很,苏子冉中午用慕婉涟一起用饭的事情,她们还是知道的,而且刚才慕婉涟自己也说的,苏子冉还见她脸色不好,让她歇着呢。
这话也就朱氏这般,没有眼神,听不出人家话里话外的意思的说的出口。
不等罗氏开口,寇氏见了慕婉涟楚楚可怜的模样,便上前拉了慕婉涟的手,道:“好侄媳妇,二婶婶知道你是个好的,今日到底除了什么事,让你将人给捆了关进了柴房?要知道,你三婶婶的话虽然有些是歪理,但也不是全然说的不对,你若是因为喜儿给大侄子奉了一盏茶,就将人打骂关了起来,这话若是传出去,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朱氏原本听了寇氏说她的话是歪理的时候,还有些不高兴,不过再一听寇氏的话,分明是想着她的,这才笑了笑。
慕婉涟听了寇氏这么说,只咬着牙不肯开口,很是倔强的模样。
寇氏见了微微蹙了蹙眉,朱氏则看着她得意的笑着。
寇氏之所以能这么得意,是因为给她报信的丫鬟,根本就不是福儿,而那报信的丫鬟,当时就不在慕婉涟等人跟前,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罗氏听到这里也开口道:“涟儿,你就说吧,你两个婶婶也都说了,你还年轻,便是你做错了,母亲也不会怪你的。”
慕婉涟听了罗氏的话,一双贝齿将嘴唇咬的红红的,就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罗氏和寇氏见了,两人心里都有些着急,毕竟她们给了慕婉涟台阶,说她年纪太小,罗氏也说不会怪她的,可是慕婉涟还是一副什么都不肯说的模样,真是急煞了两人。
朱氏见了更是得意,道:“哎,大侄媳妇儿,你就说了吧,别让你婆婆和你二婶婶着急了。”
慕婉涟听了朱氏这话,突然开口道:“三婶婶,当真要说吗?”
慕婉涟的语调里,似乎有些犹豫,还有些古怪的感觉,朱氏听了心里疑惑了一下,不过她根本就没有将那古怪的感觉当回事,只点了点头,道:“说,三婶婶让你说,你便说了吧,三婶婶不怪你。”
慕婉涟听了朱氏的话,便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朱氏的意思,是不怪慕婉涟处置了喜儿,可是慕婉涟磨蹭了这么半天,等着朱氏说出这话来,可不是为了罚不罚喜儿的事怪不怪她的事,而是为了让大伙知道,这件事她不欲说的,而是朱氏自己给要让慕婉涟说的。
慕婉涟的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原本今日,要给朱氏送信去的丫鬟,该是福儿的,但是慕婉涟特意将福儿支去了苏子冉那里,而苏子冉配合的让福儿磨了一上午的墨。
至于诶朱氏送信去的那个丫鬟,本就是慕婉涟的人,故意被朱氏的银子收买做样子的罢了。
在朱氏的话音还没落下时,慕婉涟突然大声说道:“好!既然三婶婶都这么说了,三婶婶又是字字句句为了涟儿的名声着想,那涟儿也不好再隐瞒了。”
慕婉涟这话接的又快声音又大,倒是给朱氏吓了一跳。
不知为何,到了这会儿,朱氏明明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很成功,可是见慕婉涟大义凛然的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时候,朱氏竟然有一种,想去捂住慕婉涟的嘴的冲动。
“母亲,二婶婶,不是涟儿善妒,而是涟儿不敢将世子爷置于危险之中,不敢背弃咱们平国公府的家训于不顾,这才没办法,只得当了这恶人。”慕婉涟说着,看了朱氏一眼,接着又道:“原本涟儿是不想说的,可是三婶婶说不怪涟儿,支持涟儿说出来,那涟儿就说了。涟儿之所以将那喜儿关起来,不是因为她连小衣也不穿,只穿一件薄的同纱一般的衣裳去给世子爷上茶,而是因为世子爷看到,喜儿故意拉松自己的衣裳的时候,又一小包药,从喜儿的身上掉了下来,而世子爷又闻出,那盏茶中,正是放了那药。”
慕婉涟说到这儿,朱氏已经听懵了,给她报信去的丫鬟,半句下药不下药的话也没说,朱氏压根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