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琦云并没有回答萧飞扬的这个问题,而是笑这用手轻抚了一下萧飞扬坐着的椅子,道:“其实龙椅,不过是一张被金银宝石点缀起来的一把华丽的椅子,而坐在上面的人得到了那张椅子,得到了权利,可是并没有人想过,坐在上面的人失去了什么。”
上官琦云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我如果有儿子,绝不希望他坐上那把看起来华丽的椅子,我只求他能有一处封地,做个逍遥王爷。”
萧飞扬听了上官琦云的话,笑道:“清清,男子应该有雄心壮志,逍遥王爷会磨灭了孩子的斗志。”
上官琦云却看着萧飞扬道:“飞扬,你我失去的东西还不够多吗?你我错过的东西,不够多吗?这样一张代表权力的椅子,我只怕到头来磨灭的不是儿子的斗志,而是他的本性。”
上官琦云的话,让萧飞扬为之一振,萧飞扬这次并没有开口,而是紧锁着眉头,目光却是已经游离。
当年他年少轻狂,不懂要珍惜自己的心,为了皇位他疯狂的去争去夺,最后他果真借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帮助,夺得了皇位,可是他却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将近二十年,萧飞扬不敢去回想,那段日子他是如何过来的。
上官琦云感觉自己的手,被萧飞扬越抓越紧,似乎萧飞扬是怕只要他一松手,自己就会从他的面前消失一般。
上官琦云别过脸去,唇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那笑意里藏着旁人看不出的深深的嘲讽。
眼前抓着自己手的男子,将自己当做了心爱的女人。
真是可笑!若是心爱,他如何就认不出他的爱人了,一样的脸又如何,一样的习惯又如何。
他凭什么认为,老天就会如此眷顾他,当年将天女於陵清清送到他的跟前,助他夺得了皇位就罢了,便是有千百个理由,他最终还是为了皇位负了於陵清清,这才有了於陵清清的远走,从此消失不见。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就算於陵清清还活着,也不会再回到他身边,否则当年她就不会如此决绝的离开了。
“清清,你说的对,当年是我太执着了,所以才会让你我错过了二十年,可是,寒儿他是想要这个位置的……”萧飞扬万般愧疚的说着,到了最后他的声音却低了下去。
上官琦云转过脸来,唇边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带着的只有两行清泪。
“飞扬……”
上官琦云只轻轻的叫了一声萧飞扬的名字,上官琦云知道,此时她的两行清泪,胜过一切千言万语。
果然,萧飞扬见上官琦云的眼泪,当即就慌了手脚,紧紧的将上官琦云搂在怀里,轻声哄着道:“清清,你别怕,我再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上官琦云将头埋在萧飞扬的怀里,哽咽的道:“可是寒儿他……”
萧飞扬想到上官琦云的坚持,心里明白她是怕了,怕自己的儿子走他们从前的老路,便道:“清清你说的对,因为这个皇位,你我失去了太多,我不会让咱们的儿子同你我一般,既然我曾答应了皇后,会让她生的儿子继任皇位,你又不愿让寒儿当太子,那便如你所愿。”
“嗯。”上官琦云在萧飞扬的怀里,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唇角勾起肆意的笑。
萧易寒,上官家百余口因你而死,如今我剥夺了你获得最想要的东西的权利,算是一点点利息吧。
上官琦云在心里暗暗想着,一双素手在萧飞扬的胸前时轻时重的撩过,让萧飞扬的喉头不自觉的滑动了一下。
“清清,你身上好香……”
此时的萧易寒并不知道,自己想要做太子做皇帝的美梦,就被上官琦云几句话给打破了,不过便是他知道又如何,如今他抱着这个想法,便是去抢去争,也会抢来争来的。
更何况,萧易寒的身边,还有一个野心勃勃想要做皇后的慕婉妍。
慕婉涟不知道,上官琦云正在蛊惑着萧飞扬什么,这会慕婉涟满脑子都是上官琦云交代给她的那几句话。
苏子墨是锦衣卫,苏子墨知道当初安国公府发生了什么,可是她要怎么去从苏子墨的嘴里得知这间隐秘的事。
慕婉涟和上官琦云都知道,当初安国公府的事,无论是大到上密折参奏安国公通敌叛国的人,还是小到奉旨给安国公府几个主子砍头的刽子手,不是死的死,就是走的走,一点消息都没有。
无论她们姐妹两个怎么查,甚至沐晨动用江湖上的关系,都没能找到这些人的蛛丝马迹。
既然是这样,那结果就只能是一点,当初的事除了锦衣卫,知情的人怕是都死光了,只有人死了才会不留一点的痕迹。
正是慕婉涟知道这一点,她此时才会焦虑纷纷,苏子墨凭什么会将上面如此隐瞒的事情,告诉给自己这个与他好无瓜葛,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人。
“姑娘怎么回来之后,就心事重重的,难不成姑娘得罪了天女娘娘不成?”菱珀端着一碗燕窝走了进来,嬉笑着逗弄慕婉涟道。
慕婉涟知道菱珀是故意逗她说话,好换换脑子不想那些个烦心事,只是这实在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
慕婉涟接过燕窝,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今日不是巧青值夜吗。”
菱珀点了点头,道:“奴婢过来,自然是有事要禀告给姑娘了。”
慕婉涟听了一挑眉,“慕婉妍又做了什么?”
菱珀是她派去监视慕婉妍的,此时菱珀过来,那肯定是慕婉妍那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菱珀听了回道:“也不算是什么事,只是奴婢有些奇怪罢了。”
慕婉涟拿着小银勺舀燕窝的手微微一顿,“说来听听便是,反正要琢磨的事多得很,也不少她这一桩。”
菱珀笑了笑回道:“适才姑娘们从温泉出来,二姑娘落在了最后,神情有些恍惚不说,还撞到了人。”
慕婉涟见菱珀卖关子,便笑了笑,道:“撞到了谁,让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自然是刁蛮的罗刹人,玛德娜公主了。”菱珀说道。
慕婉涟听了将燕窝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道:“难不成玛德娜打骂她了?”
菱珀摇了摇头,“若是真的被打骂了,奴婢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毕竟这个玛德娜公主来了京里几日,就出了名的彪悍,让奴婢惊讶的是,二姑娘撞了玛德娜公主,公主没有发脾气不说,竟然还带着二姑娘去散步,两人还相谈甚欢。”
慕婉涟听了菱珀这话,果然眉头一紧,慕婉妍是绝对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尤其是慕婉妍刚刚惹了事,依照她的性子,肯定是要回去关在房里几日才对的,怎么会同一个异族的刁蛮公主一起去散步呢。
若是换了一个人,慕婉涟指不定还不会这么敏感,偏偏这个人是玛德娜,萧易寒想娶的公主,追着自己哥哥跑的人,按理说玛德娜也会被慕婉妍划归为情敌一类,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谈甚欢的。
而且在慕婉涟看来,玛德娜可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单纯的人,能不要名声的追着一个臣子,去间接拒婚皇室,有这样心机和胆识的女子,又怎么会是简单的人物。
“你可听到她们说什么了吗?”慕婉涟对菱珀问道。
菱珀摇了摇头,“奴婢不敢跟的太近,玛德娜公主的那个碧衣婢女就不远不近的跟着二人,她会功夫,奴婢若是跟的太近,势必会被发现的。”
“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慕婉涟说着就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沐晨在就好了,有功夫在身就是好,当初我若是……”
慕婉涟原本是想说,当初若是她同爹爹好好学功夫,便是能同上官琦云不相上下也是好的,不过话说了一半,慕婉涟就觉得失言了,赶忙闭上了嘴巴。
菱珀没有计较慕婉涟这话,只是接着又道:“姑娘也不必太担心,说不定是奴婢多心了呢。”
慕婉涟却没有菱珀想的这般乐观,慕婉妍的处事方式,慕婉涟也算是了解一二了,慕婉妍到底是有些高傲,无用的事她必然不会去做。
慕婉涟想了想,道:“若是她们两个,真的在暗中筹谋什么,必然还会再见面的。”
慕婉涟说到这里顿了顿,道:“你去告诉你主子,让他找两个武功厉害的人,时时盯着玛德娜公主,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菱珀没想到慕婉涟会这么重视这件事,愣了愣,赶忙应下了。
第二日清晨,萧飞扬早早就将萧易峰叫到了书房去问话。
萧易峰虽然得了萧飞扬的命令,让他同萧易寒一起,一同奉命陪着远从罗刹而来的两位公主,不过萧易峰这几日都陪伴在皇后的身边尽孝。
即便是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天女失而复得,皇上每日除了上朝就日日伴在天女身边,但是皇后仍旧是一国之母,萧飞扬不会宿在皇后宫里,也很少见到皇后,这本就不合规矩,萧飞扬心里也是有些内疚的,所以萧易峰如此,萧飞扬也没有责怪他。
当初萧飞扬让自己亲生的两个皇子,一同伴着两个公主,为的其实也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不管两个儿子之中,哪个选上了公主,另一个就是他选出来继任皇位的人选。
在旁人看来,萧飞扬心里的太子人选,必定是要娶公主的,但是在萧飞扬心里,并不愿异国公主做大夏的皇后。
罗刹国力虽算不上雄厚,却也不是区区小国,有这样一位皇子妃,成为太子的机会是大,但是有这样一位皇后,若是那日皇后突生异心,谋害了大夏皇帝,不管是拥护自己所生的儿子为皇,还是另选皇族中的孩子立为皇子拥护为皇,都存在着不小的风险。
别说萧飞扬想到了这一点,就是如今想要借用公主的力量,成为太子的萧易寒,心里也是有这样的疑虑的,早就存了日后娶慕婉涟为后的想法。
不过这一点慕婉妍并不知道,慕婉妍只知萧易寒没有立异国公主为后的想法,才宁愿如今萧易寒娶公主为正妃,也不愿意让他娶了慕婉涟。
异国公主能废,慕婉涟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