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件事上,最先开始着急的人,便是最先输的人,常姨娘已经是最大的输家了,嫣姨娘还不想成为第二个。
“双云回来了?”嫣姨娘进门后,就见双云正在房里收拾着。
双云见是嫣姨娘回来了,赶忙上前搀扶道:“姨娘这是从常姨娘那里回来,怎么也不叫人跟这些,若是不小心摔了该怎么好。”
嫣姨娘摇了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我能信的人就只有你一个,旁人,呵,用还不如不用,谁知道会不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坑你一把。”
双云想想,也觉得嫣姨娘的话对,不过还是道:“可姨娘有什么事,身边有人也总比没人强。”
嫣姨娘摇了摇头,道:“我的身子我还能不知道,我岂会好端端的摔了碰了的,若是被人看到……,你知道的,反而会碍事。”
双云听了也不再辩驳,只是点了点头,“姨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嫣姨娘向外看了看,不见有人偷听的样子,这才对双云小声的问道:“双云,你可看见他了,他最近怎么样了?”
双云就知道嫣姨娘会问起来这事,只道:“姨娘吩咐的东西,奴婢都买好了送去了,只是公子他……”
双云还没说完,就听嫣姨娘急急的追问道:“他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双云见嫣姨娘极了,赶忙摇了摇头,道:“没事的,公子没事的,只是公子说每日只能待在房里,实在无趣的很,又记着姨娘您的吩咐,不敢随意出去。”
听了双云的话,嫣姨娘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可怜他要独自一人过,双云,你知道吗,我这心里,真是难受的很,难受的很……”
嫣姨娘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就流了下来。
双云见了,赶忙道:“姨娘,您别哭啊,你若伤心,对肚子的孩子也不好……”
双云的话没说完,就被嫣姨娘的幽怨打断了,“孩子,孩子,我根本一点都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我还得千方百计的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千方百计的保住这个孩子,若这孩子是个男孩还好,若是个女孩,我真怕我没有勇气能再去生一个孩子!”
双云见嫣姨娘越说越激动,赶忙上前捂住了嫣姨娘的嘴,又打开窗子向外看了看,见外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这才关好了窗子走了回来,好在嫣姨娘这会儿也只是暗暗的流泪,不再说什么疯癫的话了。
双云叹了一口气,道:“姨娘,这些话您心里知道就好了,怎么能随便说出来,若是被人听见了,那您牺牲了这么多,可就全都毁了!”
嫣姨娘听了,点了点头,道:“是我冲动了,可是双云你知道的,我背负了太多,太难过,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双云这才点了点头,道:“姨娘万事要想宽点才是,明日奴婢告假去陪公子过年,也不至于公子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嫣姨娘听了点了点头,道:“双云,还有一件事,中午用过饭之后,你定要帮我看好房门,谁也不让进来,若是有人来了,就说我身子不舒坦,睡着呢,知道了吗?”
双云似乎知道嫣姨娘要做什么,用力的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一下午的时间眨眼就过,安安静静的,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就如同往日一样。
今日大伙都在清晖院同的晚膳,等慕婉涟回到汀兰苑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府里虽然到处都挂着大红色的灯笼,看起来热热闹闹的,但是在慕婉涟的心里,却是凄冷一片。
越是这样热闹的场景,让慕婉涟想到如今的安国公府,慕婉涟的心里就越痛,想到上官琦云就越痛。
不过才半年的时间,慕婉涟就觉得物是人非,的确,什么都回不去了。
回到汀兰苑,慕婉涟便叫来了巧青,道:“巧青,今日你值夜吧。”
巧青听了慕婉涟这话一愣,看向原本今日该值夜的芷茵。
芷茵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两人都还没说话,慕婉涟便先道:“明日就是大年三十了,定是要早起的,芷茵你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早上早点过来伺候我梳头。”
芷茵听了慕婉涟这话,脸色这才缓和了过来,笑着福了福身,道:“是,奴婢知道了。刚才姑娘的话,可是将奴婢吓了一跳呢,奴婢还以为那里做错了,惹恼了姑娘。”
慕婉涟听了一笑,道:“巧青你瞧瞧,瞧瞧,本姑娘我宽厚一些,到让你们想成了什么样子。”
巧青和芷茵听了都是一笑,两人这才该退下的退下,该留下铺床,伺候的慕婉涟的留下。
不过等到芷茵的影子,才消失在了门外,慕婉涟这才放下手下的篦子,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
慕婉涟的动作大了一些,将正低头铺床的巧青吓了一跳。
“姑娘,怎么了?”巧青问道。
慕婉涟赶忙来到床边坐下,对巧青道:“巧青,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做。”
巧青丝毫犹豫都没有,赶忙道:“姑娘有事吩咐便是,奴婢定然做好。”
慕婉涟听了巧青的话,看她严肃的模样就是一笑,道:“你这般紧张做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让你今晚帮我看好门户,无论是谁,一个人也不能放进这道门来。”
慕婉涟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内室的门。
巧青不明所以,对慕婉涟问道:“姑娘,您要做什么,巧青不明白。”
慕婉涟就知道巧青死脑筋,拉过巧青到自己跟前,小说的说了几句。
就见巧青的脸顿时就白了,“姑娘,您,您,奴婢害怕。”
“怕什么,不会有人大晚上过来的,你只要在这屋里好好看着就好了,我只要一两个时辰就回来了。”慕婉涟看到巧青的惧意,一脸嫌弃的道。
虽然巧青担忧的不行,不过慕婉涟决定的事,哪里是巧青能左右的了的。
当夜,巧青看到沐晨从窗户飞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吓了一跳,生怕慕婉涟同沐晨离开,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不过巧青最后,还是看着沐晨和慕婉涟离开的。
今夜出府,慕婉涟特意找了一间暗色的斗篷,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再看沐晨却是薄薄的一身黑衣,就不由得羡慕的很。
因着是夜间出来,所以沐晨并没有驾马而来,生怕巡城的士卒会看到,所以沐晨这一路,都是带着慕婉涟运轻功而去的。
两人到了安国公府的大门口的时候,默契的站在了门口,都看着已经被摘去牌匾的大门没动。
片刻沐晨才道:“进去吧,虽然旁边的宅子没人,但也说不好会有人经过这里,让人看见可不好。”
慕婉涟吸了吸鼻子,只点了点头,便由着沐晨带她翻墙而入。
安国公府,在半年前被满门抄斩之后,便被查封了,从那以后就在没有人来过,所以如今再看府里的模样,便是凄凉一片。
沐晨离开安国公府数年之久,慕婉涟自从嫁给季江筠后,就有一年不曾回来,如今算起来也要一年半的时间了。
安国公府中,院子里的花草早就已经枯死,已经枯黄的荒草也长起来了一片,不过因着是冬日的缘故,都干巴巴的趴在地上。
不过,便是府里如何荒凉,还是能依稀看到往日的样子。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而是向着二门院内走去,两人走进二门院子,才看到遍地的狼藉,桌椅板凳还有一些旁的玩意都凌乱的散落在地上,看上去像是被抄家了一般。
慕婉涟想起上官琦云当日的话,说皇上再找上官家的那本祖传下来的兵法,也不不难理解为什么府里会乱成这个样子了。
不过沐晨却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只看到府里这般荒乱的景象,眉头就已经紧紧的皱了起来。
“不是说要烧些纸钱的吗,你可有带着了?”慕婉涟对沐晨问道。
沐晨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只是在院子里找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将身上背着的包袱解了下来,拿出纸钱和香烛之类的东西。
沐晨拿出火折子点了起来,慕婉涟不等他开口,就径自取了纸钱烧了起来。
在安国公府中,看着这里处处熟悉的地方,透过火光,慕婉涟好像看到了一张张她熟悉的脸庞闪过,不知不觉间,慕婉涟早已泪流满面。
沐晨早在慕婉涟进入安国公府中,就已经发觉她的不对劲,对进入这里后慕婉涟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脚步,都证明她对这里非常的熟悉,甚至比沐晨还要熟悉。
沐晨早就查过慕婉涟的底细,虽然原先慕婉涟同上官琉月的关系好,就算慕婉涟原先经常来安国公府,但是也不会这般熟悉这里的一切,而且也不应该哭。
可是沐晨看的真切,慕婉涟的眼泪是止不住的流,似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时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将纸钱香烛都烧完,沐晨小心的将火星全都灭掉,并将所有焚烧过后的痕迹都清理干净后,这才转过身看向慕婉涟。
慕婉涟此时早已擦干了眼泪,慕婉涟这会儿心里焦急的很,适才她一时没忍住,竟然在沐晨的面前哭了起来,这太让人怀疑了,慕婉涟还没想好,若是沐晨问起,她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慕婉涟已经感觉到沐晨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慕婉涟将头压得更低了些,可慕婉涟越是这样,越显示出来了她心虚。
“你难道就不想说点什么?”沐晨向着慕婉涟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问道。
慕婉涟听了沐晨的话,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道:“什,什么,要说什么?”
“别装糊涂,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沐晨逼问道。
慕婉涟听了这话却是自嘲的笑了笑,你到底是谁,这话她问过萧易寒,问过上官琦云,如今却是沐晨反过来质问她了。
“我是谁,你不知一直很清楚吗。”慕婉涟抬起头对沐晨道。
沐晨听了,看着慕婉涟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是啊,我早就该知道了,上官琉月。”慕婉涟听了“上官琉月”这四个字,瞳孔顿时收缩了一下,“沐晨,你再说什么,我,我怎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