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涟听了苏子冉半是安慰半是玩笑的话,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下来,“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她还活着,活着就好……”
苏子冉不能理解慕婉涟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只是按着慕婉涟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笑着道:“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你也要等我来求亲才是。”
慕婉涟听了苏子冉的话,虽是破涕为笑,却道:“等真的有那日再说。”
“姐姐,当初你怎么会假死,又为何会重新进宫,是谁安排的这一切?”慕婉涟问道。
上官琦云听了这话叹了口气,道:“当初得知安国公府满门抄斩的消息,我便来未央宫求见皇上,只是皇上一直不肯见我,还下旨将我禁足在漪兰宫。我想尽办法都不能救下上官一府的人,最后我得来的消息便是上官一府满门皆死。那之后皇上解了我的禁足令,但是我心灰意冷,一心求死。便是他来过几次,我也不肯见他,最后他告诉我,安国公府通敌叛国,理应株连九族的,但是他没治你的罪,也不会杀了我,可却威胁我说,若是我再求死,他就杀了你,我想到上官一族好歹还有你这一脉,便委曲求全的活了下来。”
上官琦云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那段时间我每日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甚至连你死了的消息都不知道。后来,有一日夏良人来到我这里,说你在爹娘死后的第三日就难产死了,那时我才知道皇上竟然骗我,不过我也算彻底没了希望,只一心想杀了昏君为爹娘报仇。”
“我知道我的宫里有皇上的人,我开始用心打扮起来,让旁人看着以为我是走出了那伤心日子,想要争宠。果不其然,皇上派来的那名宫女就将这件事告诉了皇上,然后有一日,怀海寿过来说,皇上晚上来过来。”
“其实自我进宫之后,皇上就从没碰过我,而我的心里一直没有忘了沐晨,自然也不会去主动争宠。皇上一月里总有几日来我宫里,旁人以为他是谁在我这里的,不过他只是看着我的脸,同我说说话,却从不碰我不在我这里过夜,我开始还以为他是真的怜惜我,可时间久了,也看得出他看着我的脸的时候,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那时,我还不知道有天女於陵清清这个女人在皇上的心里。”
“那夜皇上来了之后,我拼命的喂他喝酒,皇上的功夫不弱,我虽然也自小写过一些武功,但是同他比起来就不够看的了,我便想要他喝醉了才好下手。果然他不曾防备我,那日他明明都喝了九分醉了,我拿出贴身藏着的匕首想要对喝醉了趴在桌上的他下手,可是我犹豫了一下,等我再想下手的时候,他就冷冷的看着我,对我说若不是我的犹豫,我早就死了,那时我才看到他手中握着的酒杯已经碎成了几块,其中一个碎片就夹在他的指尖。”
“那夜过后,那名他派来的宫女便消失不见了,他没有将我行刺一事说出去,却也再没来过漪兰宫。”
上官琦云断断续续的说着,她的语气中带着许多让慕婉涟看不懂的情绪,只是慕婉涟知道,上官琦云在对萧飞扬下手的时候犹豫了,或许是因为她的犹豫,也或许是上官琦云那张与於陵清清一模一样的脸,让他没有下手杀了她。
慕婉涟没有开口,而是静静等着上官琦云继续说,“再后来时间久了,宫里的人都知道漪兰宫的风光不在,没有娘家撑腰的上官琦云也成了弃妃,漪兰宫开始缺衣短食,从爹爹被残到我被禁足,再到到安国公府被满门抄斩爹娘惨死,而我假死之前,不过短短几月的时间,我便看清了宫中的确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里的人心那么恨恶,明明我对她们没有任何威胁,却还有人怕我再度翻身,几次想出毒计想要置我于死地,皇上的人随时将我的事告诉他,他明明清楚也没有帮过我一次,他强行带我进宫,却眼睁睁看着我被人害死。而在我最窘迫无助,不知以后的路该如何走的时候,一个人找到了我。”
慕婉涟听到这里次开口问道:“那人是谁?”
“皇后。”上官琦云道:“是皇后,在中秋宫宴的前一个晚上,皇后来寻我,带了一封信,一张画卷,和一瓶毒药。”
“原来是她,呵,也只能是她。”慕婉涟听上官琦云说那人是皇后的时候,先是吃惊了一下,而后却很快就反应过来,道:“那封信写的是什么,还有画卷是什么?”
上官琦云见慕婉涟想通了,又接着道:“那日皇后来寻我,我根本就不相信她,我还记得当初就是平国公差点害死爹爹,还有慕将军,就是你这身子慕婉涟的爹爹。我还听说是平国公的人上奏了一份奏折,说是有爹爹通敌的证据,便质问皇后,可皇后竟然说我蠢,便拿出了那封信。”
上官琦云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那信只是一些残页,被火烧的不成样子,我拼了半晌才从里面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上面写着,安国公、做的好、夜、合作之类的词,署名皇后告诉我说,这是锦衣卫的人在咱们安国公府里发现的,因为当时这信烧毁的很厉害,皇上拿回去后看了一夜,皇后去未央宫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皇后为了让我相信,这才命人偷了出来,等我看完还要放回去。我看了几遍,里面确实有叛国之嫌,上面的字迹我虽不熟悉,但拿了平国公写给皇后的几封家书和奏折对比看过后,却能肯定上面不是平国公的字。你想,若真的是平国公有叛国之事,这么重要的信,自然要自己去写,怎么会让人代劳,所以我便信了。不过重要的事,皇后告诉我说,当初爹爹同慕将军中了埋伏差点惨死的那日,去打探敌情的人虽然是平国公派出去的人,但是为首的领队回来之后,平国公被皇上召见,当时并没有来得及见上那领队一面,是定国公说没有敌军埋伏,平国公才让爹爹和慕将军带兵夜袭的。”
慕婉涟听到这里大吃一惊,“什么?平国公那时并没有见过那领队,是大伯父说没有埋伏的?”
上官琦云点了点头,“只可惜那领队当时得知爹爹和慕将军陷入敌军的包围的时候,就挥刀自尽了,而且定国公带兵去营救爹爹和慕将军正是平国公的意思,是平国公向皇上恳请的。”
慕婉涟的脑子简直一团迷糊,这件事转变的实在太突然,慕婉涟一时真是接受不了,“姐姐,你肯定当初事情是这样的?不是皇后想利用你所以编出这话来骗你?”
上官琦云摇了摇头,道:“当初我也怀疑过,但是皇后竟然让爹爹当初手下的一名心腹混作侍卫混在了漪兰宫中,那人也证明了皇后的话。”
“那人可信?”
“爹爹当日救了他的性命,我几年前在咱们府里也是见过那人的,这个人皇后收买不成。”
“可是事后平国公为何不同爹爹解释,他们原先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慕婉涟再次问道。
上官琦云冷哼了一声,道:“当初平国公几次向爹爹解释,爹爹当时不知实情的真相正在气头上,根本不肯听平国公的解释,便是平国公说了他没有见过那领队,爹爹也不肯相信,况且那领队已死,死无对证。当初定国公从中也帮着劝了几句,可爹爹竟然连定国公也不怎么理会了,反而与慕将军的关系更好了许多,再后来不知为何平国公便在不找爹爹解释了。”
当初发生这件事的时候,琉月的年纪还小,就是上官琦云也不怎么记事,所以她们两个都不清楚,再加上后来安国公夫妇再不提起,这事几乎就被埋在了土里无人得知。
“那那幅画卷呢,皇后带画卷给你做什么?”慕婉涟问道。
慕婉涟提起画卷,上官琦云听了惨然一下,道:“那幅画卷,正是皇上亲手所绘的,上面是一个女子,与我的容貌十成十的像,只是那女子的神韵绝不是我。直到那时我才从皇后的嘴里得知,那个人就是天女於陵清清,皇上的挚爱,而我,则是被他带进宫中的一个替身,一个连碰都不会碰一下的替身。”
慕婉涟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所以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对自己姐姐的这样的遭遇感到很难过,她的姐姐是这样,这一世她的姑母不也是如此吗?
可是爱一个人真的没有对和错,也许皇帝对於陵清清便是那种宁可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负她吧。
看到慕婉涟没有说话,上官琦云倒是笑了笑,道:“月儿你不用替我难过,我自己都不难过,当初我进宫的时候不也是不爱他吗,我答应进宫,就是怕皇帝震怒牵连到家里。那时我的心里有沐晨,他的心里是於陵清清,我们也是彼此彼此。”
慕婉涟听了上官琦云的这话,却是注意到了一个词,当初。
慕婉涟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了变,不过上官琦云并没有注意到,而是接着道:“看了那信,听了故事,见了爹爹的心腹,我便相信皇后了,然后皇后给了我一颗药丸,她说那是毒药,她说她要我的命。我当时想,反正我的人生也没意思了,如果我死了皇后真的能为上官一族平反,那我也算死得其所,我正要喝下去,皇后却说那是颗假死药。”
慕婉涟听到这里,后面的事情自然也都猜到了,上官琦云在中秋那日喝下了假死药,故意死在中秋之夜,皇帝想起上官琦云的那张脸,自然也想到了心头之爱的於陵清清,上官琦云最后也不肯让皇帝看她一眼,就是为了让萧飞扬再体验一次得不到和失去的感觉,好让天女於陵清清“归来”的时候,能更加得到萧飞扬的心。
“我假死后,尸体被皇后的人偷偷换了出来,皇后将我藏在了郊外的一个庄子里,让人告诉我於陵清清的所有的事,还有她的喜好,做派。你们去松林围场的时候,皇后命人将我送进宫中,与她同住,她是见过於陵清清的,我的一举一动都经过了她的认可,坐到了与於陵清清分毫不差之后,便有了墓室冰棺一说。”上官琦云道。
“七皇子和苏子冉两人早就知情是不是?那些刺客不会也是皇后安排的吧?”慕婉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