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善谦更是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将换下来的衣裳挂在了一边,示意慕婉涟坐。
“恐怕一时半会出不去了,不过我这里不会有人过来的,只是你一会儿回去,恐怕要想好借口了。”谭善谦听到外面杂乱的声音,知道是侍卫过来了,等了一会儿才道。
慕婉涟看到谭善谦丢在一旁的外衣,就猜到他定然是刚才从宴会那里回来换衣服的,没想到却是凑巧帮了她一次。
慕婉涟点了点头,道:“刚才要多谢你了,我没有碰到你的伤口吧?”
谭善谦摇了摇头,“不过是小伤,无碍的。”
慕婉涟听了不知该说什么好,听到外面又静了下来,这才又道:“我要回去了,你,嗯,别喝酒了,伤好了再喝不迟。”
谭善谦点了点头,“小心些。”
慕婉涟这才闪身出了谭善谦的帐子,却不知谭善谦在她走后,就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爷,您看什么呢?”
谭善谦的小厮取了绷带要给谭善谦换药,谁知回来一看就看到谭善谦站在门口,便开口问道。
谭善谦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
那小厮突然看到谭善谦的肩膀,惊道:“爷,您的伤口怎么裂开了,快进来,小的给您上药。”
慕婉涟回到宴会的时候,看到跪在下面的那宫女和侍卫,仍旧觉得是心有余悸。
这两人的关系,恐怕早就被人察觉了,故意将他们引到那里的。
但是慕婉涟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那宫女能正好知道慕婉涟什么时候出去,又能将她引去?
“五妹妹,你刚才去哪了,见你好半天都没回来,还以为你又出事了呢。”
慕婉涟正想着,就听到慕婉妍说道。
突然有个念头在慕婉涟的脑子里一闪,难不成是她们两个之中有人算计她,刚才慕婉琳同那两个姑娘的出现,难道不是碰巧?
慕婉涟这么想着,便看了慕婉琳一眼,才道:“我出去透透气,原想着还能碰到大姐姐和三姐姐呢,没想到竟然没碰到。”
慕婉妍听了一笑,“哪有那么巧的。”
慕婉琳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慕婉柔,却是还没回来。
“皇贵妃,这个宫女是你宫里的人,该怎么处置你来决定吧。”
慕婉涟正想着什么,就听到萧飞扬说道。
慕月婵的脸色难看极了,她宫中的人竟然同侍卫厮混,还被抓了个正着,这不是打她的脸吗,而且又是在这个时候。
慕月婵的心里,将那个宫女骂了千百遍,嘴上却是道:“露珠啊,你跟了本宫也有多年了,原本明年你就能放出宫去,怎么做出这等事情来。”
那名叫露珠的宫女,一直跪着,不敢开口,听了慕月婵的话,刚想要求情,就听慕月婵又道:“本宫虽然顾念与你主仆一场的情分,但是你有违宫规,本宫作为一共之主,实在不能违背宫规,念你伺候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你还是自行了断吧。”
慕月婵的话一出口,露珠当即哭道:“娘娘,娘娘饶命,露珠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奴婢一命。”
慕月婵看到萧飞扬已经不耐的蹙起了眉头,便对一旁的樱茗道:“将她带下去,赐鹤顶红。至于那侍卫……”
没等慕月婵的话说完,却见旁边的侍卫抢先道:“娘娘,娘娘饶命,是奴才一时情不自禁强迫了露珠,此事与露珠无关,就娘娘饶了露珠杀了奴才吧。”
那侍卫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磕着头说道。
露珠见了,急的直想去捂那侍卫的嘴,赶忙跪着向前几步,道:“娘娘明察,是露珠不甘寂寞勾引牛大力的,求娘娘赐死露珠,放过他。”
牛大力用力推了露珠一把,看到露珠狠狠的摔到一边,忍痛道:“你这个贱蹄子,不过是玩了你一次,你还当真了,刚才还寻死觅活的现在谁要你帮我顶罪,我牛大力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
“大力哥,你还有老娘要养,我孤身一人,你不能死啊。”
牛大力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下,又道:“牛大力有罪,求娘娘赐死,莫要怪罪露珠。”
慕月婵听了这等粗陋之语不耐极了,刚要说话,却听在萧飞扬旁边坐着的於陵清清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在一块的?”
那露珠听了於陵清清的话一愣,随即回道:“回天女的话,奴婢同牛大力是同乡,从小一起长大的。”
於陵清清听了,对萧飞扬问道:“能不杀他们两个吗?”
萧飞扬还没开口,慕月婵听了这话就觉得脸上难看极了,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清清妹妹,宫规不可违。”
“宫规?既然是宫规,那就是在宫里的规矩,可是这里不是皇宫。”於陵清清似乎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让慕月婵从她的脸上,半点都猜不透她的想法。
“我知清清妹妹贵为天女,可是有错岂能不罚。”慕月婵明知於陵清清想要放过露珠二人,但是她都开了口,说出去的话好如泼出去的水,若是这个时候慕月婵因为於陵清清一句话,就收回刚才的话,那她的脸面可算是丢尽了。
“错?他们犯了什么错?”於陵清清问道。
没等慕婉涟开口,於陵清清便对露珠问道:“你刚才说你二人是同乡,是一起长大的是吗?”
露珠见於陵清清为她和牛大力说话,为了能活命,自然将抛弃她的主子的话放到了一边,用力点了点头,道:“回天女的话,奴婢同牛大力是青梅竹马,且尚有婚约在身,就等明年奴婢放出去,大力哥就要娶奴婢为妻。”
於陵清清听了,点了点头,道:“既然两人有婚约在身,也不算是无媒苟合,若不是那宫女没能放出宫,他二人早就成婚了,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何错之有?”
萧飞扬看出於陵清清有意放过露珠二人,但是宫规也不能全然不顾,便道:“露珠杖打二十大板遣出宫去,牛大力杖打四十军棍,遣到御马监。”
萧飞扬一张口,这件事便是定了下来,露珠和牛大力两人忙着给萧飞扬和於陵清清磕头,却对一旁脸色难看的慕月婵视而不见。
萧飞扬如此袒护於陵清清,甚至驳了皇贵妃的,这是多大的事情啊,当即就让在场的众人心中百转千回。
不过露珠和牛大力的事虽然过去了,但是那两个撞见他们的姑娘名声算是全毁了。
第二天一早,慕婉涟就听到消息,说是工部尚书的嫡女自缢身亡了,还吓坏了一个庶女,工部尚书带着家眷一早就回京办丧事去了。
慕婉涟听了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反应,这两人会有这样的下场,根本是慕婉涟意料之中,昨晚若不是刚巧被谭善谦救下,今日恐怕就是旁人得了她慕婉涟自缢身亡的消息了吧。
“菱珀,露珠还在姑母跟前伺候吗,如今她人在哪?”慕婉涟问道。
菱珀不知昨日慕婉涟碰到了那事,听到慕婉涟问起露珠,想了想才道:“按理说应该不会了,但是这会儿还没回宫,恐怕还在皇贵妃娘娘那里,奴婢这就去打听打听。”
“不必了。”慕婉涟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去,“同我一起过去,我有话要问露珠。”
菱珀自然不会对慕婉涟的决定有什么疑义,赶忙跟着走了出去。
如今慕月婵已经从祈氏的帐子搬回了黄幄帐,不过住的不是萧飞扬的主帐,而是在一旁搭起来的帐子。
慕婉涟到的时候,慕月婵却是还没起身,慕婉涟还是挺樱茗说起才知道,原来慕月婵昨夜受了凉所以病了。
“姑母,病了怎么都不唤太医来瞧瞧,若不是我问了樱茗竟是不知。”慕婉涟看着往日里光鲜无比的慕月婵,今日却是觉得浮夸的很。
慕月婵也没想到慕婉涟会一大早过来看她,笑了笑道:“不过是昨晚喝了点酒,有些头晕,用不着叫太医,若是让人以为我在拿乔那就不好了。”
慕婉涟一听这话,就明白慕月婵为何不让人叫太医了。
昨日萧飞扬为了於陵清清一句话,不但破了宫规,也让慕月婵丢了面子,虽说慕月婵是真的病了,但是若是有心人在萧飞扬面前搬弄是非,说几句慕月婵的不是,恐怕萧飞扬定会迁怒慕月婵,反而认为她是装病耍性子。
慕婉涟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一向宠爱无人能及的姑母,也会落在今日这般,一个於陵清清果真就对萧飞扬如此重要?萧飞扬竟然会是一个长情的人?
如果萧飞扬真的是个重感情的人,那当初为何要杀安国公府的数百口人?
慕婉涟也是这几日才听说,当初安国公府对於陵清清可是有救命之恩的,就是安国公夫人同於陵清清更是姐妹相称,萧飞扬如此重视於陵清清,怎么会做出让於陵清清伤心之事。
难道当初这事情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涟儿,涟儿?”
慕婉涟一时深想了进去,竟然走了神,“姑母,您刚才说什么,我一时闪神没听到。”
慕月婵疑惑的问道:“涟儿刚才在想什么?”
慕婉涟犹豫了一下,却是道:“姑母,涟儿想问您一件事。”
“这孩子,有话问便是了。”慕月婵道。
“姑母,您打算如何处置露珠?”
慕婉涟的话一出口,慕月婵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皇上不是已经定下了,将她逐出宫去,自然是等回宫之后,将她送出去了。”
“姑母,露珠跟了您这么多年,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您真的会放过她?”慕婉涟道。
慕月婵听了慕婉涟的话,犹豫了一下,却是没有开口。
“姑母,涟儿有话同您说,您听了之后再做打算不迟。”慕婉涟道。
慕婉涟知道,在宫中浸染那么多年的女人,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善良之辈,慕月婵当了这么多年的宠妃,就算是萧飞扬的傀儡,可后宫的那些女人并不知道,明里暗里的算计定然是少不了,慕月婵就算想不心狠手辣恐怕都不行,如今面对露珠的背叛,慕月婵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原本慕婉涟也不愿掺合这样的事的,但是如今她有话要问露珠,再说露珠和牛大力也不过是牺牲品,若不是有人要算计自己,恐怕他们两个也会平安无事,到底自己是连累了他们,现在帮他们一把就算是日行一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