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寒卉交谈完毕,苏耀白浑浑噩噩地返回了自己住所。至于他是怎么走回自己住处的,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
苏耀白并没有推门而进,而是调头走到不远的溪涧边,脱掉白靴,双脚浸在溪水之中,任凭这夜里清凉的溪水卷走体温,让这一丝丝凉意刺激自己,让自己清醒,也劝自己莫要执迷。
只是苏耀白的内心低落,就连身旁悄然探来一道神识也不管不顾。
“嗯?!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
远处,一名黑袍青年蓦然睁开双眼,就连他,都感受得到苏耀白此时的颓废。
只见苏耀白仰头望着夜空,大大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如此便能将心中抑郁一扫而空似的。
下一刻,苏耀白在怀里摸索了片刻,从中掏出了个从未见过的青色储物袋,这是其过世的师尊,遗留下来的遗物,苏耀白一直珍之重之,贴身携带。此时却是将它拿了出来,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苏耀白苦笑一声,一拍手中的储物袋,便从中接连飞出一埕埕酒。他将泥封拍碎,举起酒,仰头便灌。
只笑苏耀白虽说是个修仙之人,却是从未沾过半点酒水,这些酒水,本就是其师尊生前最爱的灵酒,经过多年蕴藏,早已醇至深处,他这种从未喝过酒水的人,怎么可能禁得住。
“咳咳……”
果不其然,这酒过喉,便灼得厉害,苏耀白连喷带咳,手一抖,便又有酒水洒了下来,将苏耀白头顶浇了半湿。
又咳了良久,苏耀白才缓过气来,只见他似乎在与手中的酒埕置气,顺手一扔,便将它抛向溪对面,摔了个粉碎,只是可惜了那少有的灵酒。
才刚刚扔掉手中的酒埕,苏耀白就后悔了,只见他皱了皱眉头,又重新拍去身旁酒埕的泥封,这回有了经验,苏耀白没再同先前那般学人豪饮,而是一口一口地喝,慢慢感受酒力在体内四窜。
从他脸上慢慢滑落一滴水滴,兴许是漏嘴的酒水。
他一口接着一口,慢慢饮尽了埕中酒,旋即又拍掉新的泥封,如此反复着,而在他脑海里,往事如同走马灯一般,慢慢回放……
那是十年前,苏耀白七岁,刚被领进南槐谷不久,还在谷中晃荡,熟悉环境……
“啊!蛇……”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苏耀白顺着声音寻去,发现不远处的林子外围,一条小蛇正在逼近一名女童。
那女童手中的树枝越是挥舞,便越是挑衅,只见那蛇已经躬身如弓,便欲发动攻击。
那时的苏耀白略微叹了口气,暗自运转起那还没入门的微薄法力,脚下生风,循着记忆,凭空跃起,两脚踩在了蛇身上,一脚落颈,一脚落心,转眼那条小蛇就毙命于苏耀白脚下。
这状况来得突然,女童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怯生生地打量着眼前少年,试探地问道:“哥哥,那蛇死了么?”
“不死就我死了……”苏耀白语气平淡地说着,旋即又用力踩了踩脚下蛇尸,出于小心,他并没有松脚。他稍微看了看蛇的头型、鳞甲,暗道,还好自己落脚准……这可是条毒蛇!
“你一个丫头片子,跑来这做什么,不知道修为太弱,不能走进这片林子么?”
女童很是委屈地看着苏耀白,就差哭了。
“师尊她老是逼我修炼,我不喜欢……”
“所以你趁着你师尊不注意,逃了出来,还迷路了。”苏耀白不由得扶额……
女童连连点头,随后又大为好奇地打量着苏耀白,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苏耀白摇了摇头,确认脚下的蛇已然死透,才对着女童说道:“我们快走吧,这对我们来说,还太危险了。”旋即不去管那女童,自顾自地就往外走。
女童见状,赶忙跟上苏耀白的步子,她又想起了面前的少年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于是……
“大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哥哥,你……”
苏耀白本不打算和这小丫头浪费口舌,自己素来最讨厌小孩子了,虽然说,他此时也是个孩子。但这丫头片子真是太吵了。
“苏!耀!白!”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原来叫苏耀白呀,那我以后就叫你耀白哥哥了!”女童得了回复,仿佛得到了赞赏一般,心情大为激动……
还以后?!苏耀白心中暗道糟了,这丫头黏上自己了!(囧)
“耀白哥哥,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哦,我叫林思悦。”林间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
……
那是苏耀白十一岁,他修炼至练气期五层,又被核实身具异体,被掌门钦定为核心弟子。
“恭喜苏师兄……”
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这其中,就有着当时的佟子聪。
苏耀白并没有对这些人多做理会,略微客套了一番,便走回自己师尊身侧。他胸口近来疼痛难忍,同时开始反复做着同个梦境,按理说修仙者精气神足,不可能做梦……
苏耀白不由得皱了皱眉。虽是一瞬,却是落入了人群中的某个少女的眼中。
万人见得苏耀白的风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怀恨在心的有……可却只有一人会去忧心他的眉头为何皱了下。
她叫林思悦……
那是苏耀白十四岁,修为已经臻至练气期八层的他,可谓天之骄子。
他看着远处长空,只见在极远的天边,似乎有十多个小黑点,旋即又彻底消失不见。
“近来魏国邪派作祟,还望师尊此行万无一失……”他略微有点担心地自言自语着。
又在原地驻足片刻,苏耀白便要往回走,他才一转身,便见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女站在身前十余丈外,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悦儿,你又不好好修炼,跑出来偷懒了……”苏耀白不悦地教育道。
少女已经长得颇为秀美,双瞳剪水的眸子,眨巴眨巴地看着苏耀白,见其一脸认真的样子,少女不由得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是来给耀白哥哥送药的~”
苏耀白闻言,才含笑道:“以后不必再送药来了……”
少女听完,呆了片刻,有些失落,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心地问道:“耀白哥哥胸口的伤可是痊愈了?”
看着这个一会儿忧,一会儿喜的漂亮少女,苏耀白只是笑着,并不答话。
“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嘛……”
为其欢喜为其忧,她叫林思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