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灵大陆,以武为尊,而大秦国更是以武立国,尚武风俗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扬。
幅员辽阔的国境内,人人自幼习武,或为强身健体,或为守护家园,这也造就了大秦国异常彪悍的民风。
大秦国战武历四十年,帝国南境内,黑水城西北一隅,萧家演武场。
当第一缕破晓的晨光照在黑水城冰冷而漆黑的城墙上时,这里已经是人头攒动,嘈杂而又活泼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武道一途,并无捷径可循。纵观我萧家祖上千年,以武扬名天下者,无非二字。一曰勤,武道一途,勤能补拙;二曰恒,习武之人,切忌心浮气躁,半途而废。”
一个中年汉子双手负背,来回踱步,朝着正在演练拳法的少年们冷声训斥道,这汉子虎背熊腰,肌肉虬劲,好似一座铁塔,给人一种极端的视觉冲击力。
演武场上,数百张朝气磅礴的年轻脸庞上布满红润,气喘吁吁,他们很有秩序地站成数个矩形方阵,整齐划一地演练拳法,动作干净利落,虎虎生风。
这些萧家子女的年纪大都在十岁到十六岁之间,正处于武道修炼的第一个阶段——淬体境。
顾名思义,淬体境就是一个不断打熬身体,以及提升肉身强度的阶段。
“锻体一途,讲究练气入骨,炼力入髓。人们常说的一力降十会,不外如是。我们萧家象王拳的精髓,便在于以力破法,力随心动,意出拳随。如若力量能碾压对方,我们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中年汉子一边演练拳法,一边为少年们讲解武道见解,声音洪亮,如雷似钟。
尽管中年汉子身形壮硕,但身法却无丝毫迟钝,反而给人一种浑厚之感,拳风呼啸间,音爆之声连绵响起,甚至隐隐间,依稀可以看见巨象奔腾的影子。
这正是萧家赖以成名的象王拳,再结合家族独有的龙象玄冥劲,声威更是骇人心魄!
而这位中年汉子名叫萧仁,专门负责掌管族内年轻后辈的事务,平时有机会也会亲自教导一下萧家小辈。
身为一名九品地武师,即便是放眼整个黑水城,萧仁都算得上是小有名气,所以他在族内有着极高的威望。
“出拳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根本就记不下来。”
“对啊,眼睛都看花了呢。”
众多少年少女们努力瞪大双眼,盯着那中年汉子的动作,希望可以从中领悟到一招半式。
然而,中年男子那眼花缭乱的拳影,不禁让他们感到一阵目眩,好不容易记下这招,却发现忘了上式,于是最后只好无奈作罢。
“咦,这象王拳的威力怎么比我爹爹施展起来强那么多啊!”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施展象王拳的人是谁,二伯可是地武师巅峰强者,实力绝对可以排在萧家前五!”
场上观望的少年少女们连连叫好,喝彩之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望向那中年汉子的目光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崇敬之色,那是对于强者发自本能的仰视!
一套长拳打完之后,萧仁望着眼前躁动的人群,剑眉不由地轻蹙起来。
旋即他轻喝一声,那张硬朗的脸庞上拂过一抹厉色,严肃道:“三个月之后,便是五年一度的黑水狩猎,你们要勤加苦练,莫要堕了我萧家的威名,知道吗?”
“知道!”连忙收敛起嬉笑的神色,萧家众少年齐口应道。
滚滚的声波自演武场响彻而起,顷刻间传遍整个萧家内院。
望着这群充满斗志的年轻人,萧仁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仿佛依稀看见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然而,当视线轻移,望向距离演武场中心百米的一个僻静角落时,他的嘴角却突然有些苦涩起来。
“可惜寒儿天生无法凝聚武元,不然以他在武学方面的天赋,定然能成为比三弟都了不得的人物……”萧仁不着边际地叹了口气,片刻之后,他稍稍缓过神来,对着众人大声宣布道:“今天的晨练到此结束,解散!”
……
“嘭嘭!”
角落里,那少年正在演练一套组合长拳,拳风如麻,劲气激荡,刮得人脸颊生疼,闪转腾挪间,灵动的身法竟似猴王出洞,呼啸山林。
“不错,哈哈,寒儿,你这套形意猴拳在意境上已经深得精髓,只是力道上稍微欠缺些许火候。”
萧仁拍手赞叹道,眼中的欣赏一览无余。
眼前这个少年名叫萧寒,今年刚好十五岁,一米七左右的个子,身形略显消瘦,眉目清秀,虽然说不上英俊,但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当然,更关键的是他还年纪轻轻,就能将这高级黄阶武技修炼到这一步,武学天赋着实令人惊羡!
“二伯。”萧寒赶紧收拳行礼,恭声道。
“要是萧家的少年都有你这样的武学领悟力,何愁家业不旺,家族不兴。”中年汉子笑容渐敛,面露遗憾之色。
萧寒略微沉默片刻,旋即讪讪一笑:“有武学领悟力又如何,我倒是羡慕那些普通的萧家子弟,至少他们可以凝聚武元,成为一名武者。”
修炼一途,淬体为先,而淬体境分为九重。
淬体前六重叫做初级淬体期,因为与之相对的淬体后三重,每一重武修身体都会发生质的变化。
根据各自的特点,所以淬体后三重又分别有独特的称呼。淬体七重武元期,淬体八重炼骨期,淬体九重炼髓期。
萧寒八岁开始锻体,九岁就修炼到淬体三重,一年之后突破到淬体五重,十一岁便修炼到淬体六重巅峰,有望成为家族有史以来最快凝聚武元的天才!
年龄越小凝聚武元,就意味着修炼天赋越高。
而萧寒表现出来的天赋,堪称恐怖,即便是放眼整个大秦帝国都算得上极为罕见,萧家更是对他抱有极大的希冀,为此倾注了不小的心血。
然而,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半年,一年,两年,三年,萧寒这个曾经的家族天才如今却依旧在原地踏步。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所以家族不少人对于花了那么大心血,却最终培养出一个废物这件事耿耿于怀,而萧寒,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众人宣泄不满情绪的端口。
“寒儿莫要灰心,皇天不负有心人,事情不到最后,还是可能出现转机。”
萧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露出鼓励之色。
“或许吧……”
心里蓦然涌起一阵暖流,萧寒颇为洒脱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股不合年龄的成熟。
三年来,萧寒见过了太多人情冷暖,他并不愿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因为至少这一世,他还有一群关心自己的亲人。
萧寒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蔚蓝色星球,前世是一名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靠着好心人的帮助才念完大学。
由于特殊的童年,萧寒内心非常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给予女朋友一段幸福的生活,所以大学毕业之后,他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工作狂。
但任谁也想不到,就在他无日无夜的加班时,那个女人却在酒吧里跟轻浮的陌生男人鬼混。
当亲眼看到这对狗男女在宝马车上苟且的时候,萧寒感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怒不可遏的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于是毫不犹豫地点燃了汽车的油箱。
伴随着一道冲天的爆炸响声,所有的污秽都随着滚滚浓烟散去,直到在真灵大陆生活了很久以后,萧寒才接受穿越了的事实。
或许是两世为人的缘故,他的灵魂远比常人强大,对于武学的领悟能力也非常惊人,但不知道什么缘由,却始终无法凝聚武元。
“想开就好,对了,有空多去后山陪陪你爷爷,就算没有凝聚武元,你这小子也不能老是躲着不见他吧,老爷子这三年可是老念叨着你呢。”
萧仁露出欣慰之色,嘿嘿笑道。
“嗯……”萧寒缩了缩脖子应承道。
这倒不是他不尊重长辈,反而是他太在乎亲人的感受了。
萧寒的爷爷是前任萧家家主,名叫萧奇,他生有三子,长子萧正,次子萧仁,幼子萧雄,而萧寒乃是萧雄的独子。
如今萧老太爷年事已高,身子骨大不如前,于是早早的就把家主之位传给长子萧正,过起了悠闲的隐居生活。
“寒儿,这是一株五十年的赤血参,拿回去熬成汤药给你娘补补身子。”
萧仁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个玉盒递给萧寒。
“谢谢二伯。”眼眶泛起潮红,萧寒倒也不矫情地接过玉盒。
“自家人说什么谢谢,三弟走得早,是我萧家对不起你们孤儿寡母。寒儿,将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们萧家的长辈都会挺直脊梁为你扛着!”
萧仁粗大的手掌揉了揉萧寒的头发。
萧寒低下头,眼眶酸涩,抿了抿嘴唇,这种感觉,特别的温暖。
在他出生之际,恰逢南蛮国和大秦国交恶,萧雄身为南宫侯府的先锋将,不得不连夜受命奔赴前线。
但在一个月之后,萧家却不幸收到萧雄战死的消息,甚至连尸身都没有找到。
噩耗传来,当时身怀六甲的萧寒生母苏晴悲痛欲绝,竟然气淤成疾,念及腹中骨血才没有随丈夫而去,但也落下身体羸弱的病根。
“嘿,臭小子,有空去后山看看你爷爷,他老人家……怪想你的。”
言罢,萧仁便蓦然转身离去,只是视线早已模糊的萧寒看不见,那彪形汉子的眼角竟也有滚烫的液体滑落。
“为什么我不能凝聚武元?难道我这辈子注定是一个废人了么?”
“不!我绝不甘心!
“老天既然让我重活一世,我就要轰轰烈烈的一世!”
萧寒内心咆哮着,双手死死地拽紧拳头,那并不锋利的指甲深深掐进鲜血淋漓的掌心,骨节都因为用力过度变得苍白起来。
“哟,我们的‘小天才’怎么哭了,难道是突然良心发现,开始愧疚浪费那么多的家族资源?”
就在少年神色怔怔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冷笑声突然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