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直游斗在外,看似随时准备抽身退走的哑巴,竟然先扇公子他们一步突破重围,杀进了山谷中。
看来哑巴一直在等待时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抓住一闪即逝的瞬间,从群猿中闯进山谷,而扇公子他们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哑巴挺进山谷,丝毫不担心他独享灵元果吗?
莫非他们没有阻挡,还是出手了依然打不过哑巴,只能放他进来?抑或他跟扇公子他们暗中另外达成了某种协议?
凌晨心中掠过这些念头,暗叹人不可貌相,也不知哑巴的作为是否出乎扇公子意料之外。
在思绪万千的时间里,他的心眼仍然专注于画面中的哑巴,但见哑巴脚步不停,脚尖猛点沙地,岩石,眨眼飞过了五六丈距离。
凌晨对于哑巴的轻功心生羡慕,颇有些向往,但是老王说过世俗轻功武技都是小道尔,不入流的功法,不必浪费时间和心思钻研。
很快哑巴便跃到了他所在的拐角处,只见哑巴停下脚步,悄声收起配剑,随即身体紧贴着岩石,依石缓缓爬行,看样子哑巴倒是颇为精明谨慎,没有继续直接闯进谷内。
哑巴沿石潜行,很快靠近了凌晨藏身所在的岩石,接着居然无巧不巧地贴身到了那块大岩石上面。
岩石外表并无缝隙,只是内部中空,尚在上头的出口刚好是条可以让人钻进里头石洞的裂缝。
饶是如此藏在里头的凌晨也登时大惊,心脏砰砰直跳,怎奈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与他仅有一石之隔的哑巴。心眼看到的画面,他就感觉哑巴在贴着自己的眼睛爬行,甚至哑巴穿着的衣衫上面的条条纹理都清晰可见,就好似他拿着放大镜凑着眼睛近观一样。
也幸好老王早已帮他敛去了全部气息,同时哑巴是在岩石下部爬行,没有注意到头顶的洞口,他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于山谷内,他当然万没想到另有一人跟他仅有一石之隔。
片刻,哑巴爬过了凌晨所在的大山岩,继续猫身前进。石洞里的凌晨暗中大松口气,总算有惊无险。
脑海画面镜头转移,哑巴已经穿过拐角,对谷内情况已经一目了然。炼气境的长臂灵猿安静伫立在灵元果树前,微微仰头,注视着树顶那颗闪眼的白果子,浑然不觉哑巴潜进了山谷。
由于角度问题,凌晨心眼只能看到哑巴身影,因此并不知道哑巴此时有何神态,他忽然有点好奇平日不苟言笑的哑巴,见到灵元果会不会失态。
哑巴见到谷内情况,身形一顿,似乎在愣神,目光四移,好像在寻找凌晨的痕迹,兴许他也以为凌晨早已被灵猿撕裂,或者进入了灵猿腹中,但是看到干净的谷内,并无血腥气味,不免有些疑惑。
哑巴只是停留片刻,然后便不再踟蹰,脚步移动,离开了拐角,继续悄无声息地向着炼气妖猿方向潜去。
很幸运地,哑巴成功地前进了一段距离,凌晨看到这里也不免为哑巴暗捏把汗,全神贯注着,甚至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错过接下来的精彩画面。
此情此景真真似曾相识,他好似回到了在地球看电影时的情景,心神跟着电影里面的主人公跳动,心中很是期待下一刻的突变,或惊喜或懊恼,那真的非常刺激。
轻吸口气,凌晨稳住心神,让自己集中精力,只是看着哑巴一步步接近成功或者失败,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他仿佛觉得此时自己化身成了哑巴,那个移动的身影就是自己。
一步两步,哑巴的步伐稳定而轻盈,犹如幽灵起舞。
正在凌晨暗暗为哑巴捏汗之际,但见哑巴陡然加快脚步,欺身前冲,让他险些惊讶出声,但转念一想,甚是佩服哑巴的明智和果断。
哑巴不能完全敛息,估摸再向前潜近几分便会被灵猿感应到,是以先发制猿,主动出击,哑巴轻功再现,飞沙走石,一路前奔。
闻到声响的灵猿霍然转头,看到又一个人类闯进,即刻双目怒睁,双腿一跨就向着哑巴跃去。
此时哑巴与灵猿仅有百米,但是哑巴似乎毫不畏惧,脚步不曾停顿。
一人一猿相向奔行,好似下一刻就会嘭地相撞在一起。
凌晨的心不由揪紧了几分,同时也在疑惑,莫非哑巴是想来个两败俱伤,但这无疑是拿鸡蛋碰石头。
九十米,七十米,五十米,两者间距在不断拉近,待两者逼近三十米时,凌晨看到哑巴一只手收回到了胸前。
在这样紧张时刻哑巴如此动作,他不禁猜测哑巴是否探手入怀要摸出什么杀手锏,心中不由暗暗期待起来。
果然,哑巴从怀中掏出了个乒乓球大小的滚圆银球,紧接着飞跑中的哑巴把银球猛地向灵猿掷去。银球速度极快,刹那间就已飞近灵猿面门。
砰的一声,猝不及防的灵猿被银球正中额头。只见银球应声破碎,随即一大堆粉末从破裂的银球里面洒落,洒了灵猿一脸。
灵猿再次被偷袭,前不久是脑后,此次是额前,不由目眦欲裂,奋啼一声,立刻加快了几分步速。不料,还在发力中的灵猿卒然趔趄一步,险些摔倒,好似忽地被自己踉到。
此时哑巴与灵猿不过十五米,刚好进入了炼气境灵猿的妖力攻击范围,奈何这时的灵猿忽然脚步虚浮,晕头转向,好像突然中了某种极其厉害的迷药。
哑巴继续前冲,瞬间拉近了与灵猿的距离,只是在凌晨满心期望哑巴趁机击杀灵猿时,不想他却与灵猿直接错身偏过,背影是那么的决绝和果断,毫不留恋地直奔灵元果而去。
凌晨压下心中震惊与疑惑,全神关注哑巴动静。
很快,哑巴来到了灵元果树下,脚尖一点地面,纵身而起,伸出右手抓住灵元果用力一扯,果子便到了哑巴手中。
摘到灵元果的哑巴转身就往回飞奔,毫不在意深谷处的另一颗灵元果,不一会便再次跟灵猿错身而过,直往凌晨所在拐角处的岩壁而来。
哑巴跃上岩石,偏过拐角,出乎凌晨意料的是,哑巴直接沿着岩壁向上攀登,身手敏捷,像个猿猴般灵活,不久就攀到了山岩中部。
山岩再往上青松挺立,青翠一片,继续向上攀岩的哑巴迅速钻进了青色树丛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直到哑巴消失在画面中,凌晨才回过味来,再看看此时仍有几分神志不清的炼气境灵猿,他猜测之前哑巴抛出的银球中应该塞满着迷魂散或者软骨散之类的迷药,而且其效果足以对炼气境妖兽奏效。
再细细想想,从哑巴骤然奋起冲击,直至最后身影没入丛林,一切发生得极为迅疾,让凌晨应接不暇,只觉得惊喜重重,同时心中很钦佩哑巴的智慧,果断以及对方懂得进退与取舍。
想来哑巴进山谷后,首先是对谷内情况了彻于心,然后迅速制定了应对方案,接着步步为营,最后突发袭击,使得灵猿中招,一时措手不及,而哑巴则乘机偷果。
就如今哑巴成功摘果并安然功成身退来说,他计算得相当精确,另一方面,哑巴也应该考虑到凭他自身实力不足以杀死炼气境灵猿,是以毫不拖泥带水,直奔灵元果。
凌晨心中掠过这些念想,这次哑巴可谓是为他上了一堂生动而且深刻的修士课程,他从中深受启发。
他身为旁观者,看着别人的导演,了解到了修士界的另一面,在尔虞我诈的修士界,要知进退,有胆识,懂取舍,够果断。
“最重要的是本心不能变,只有强大的心才足以支撑更广阔的天地。”凌晨喃喃。
四年前的张毅几人还有方今的哑巴,让凌晨更深一步明得修士界的精髓。
“吼!”一声吼叫乍然响彻山谷,打断了沉思中的凌晨,他心眼一定,只见灵猿神智已然恢复清醒,有感应似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灵元果树,上面的灵元果已不翼而飞。
灵猿怒火更盛,一股妖力荡漾而出,根根猿毛登时直立,宛如钢针,同时它脚边一时飞沙走砾,卷起漫天尘沙。
灵猿怒目直视拐角,猛力拍击胸膛,顿时打鼓般的咚咚声隐隐传进凌晨耳朵。但见它猿腿迈出一步,跨过了丈多距离,接着灵猿犹如一阵风般扫向谷外,噔噔噔,步步如飞,在地上留下一串凹坑脚印。
灵猿快速越过拐角,这次丝毫不停留,直往谷外奔去。
“看来灵猿并没有发现哑巴跑上了山岩,认定哑巴逃出了谷外。这下可好,扇公子应该很意外吃惊吧!”凌晨窃喜。
“不好,萧萧还在外面,有危险!”思及此处,凌晨不去多想扇公子反应,快速从岩洞中爬出。
一出洞穴,凌晨没再发现灵猿身影,只有灵猿的愤啼声不断飘来。他跳下山岩,健步如飞,很快就来到了下一个拐角,转过此拐角,就可以看到谷外情形。
“哈哈哈。”扇公子的得意大笑声突兀传来,凌晨身形顿时一滞,他以为是错觉,待仔细一听,发现的确是扇公子的声音。
因为扇公子得意的笑声又一次传过拐角,甚至隐隐盖过了灵猿的啼啸。
凌晨心中疑窦顿生,到底扇公子有何底气对付炼气境灵猿,还是他早已暗中跟哑巴另为一伙,两人狼狈为奸。
哑巴所为是他们早已约定好的策略,如今扇公子看到灵猿愤而出谷,猜测到哑巴已经得手,不由得意忘形?
思绪烦乱,刚刚对哑巴升起的钦佩之意,不由因突兀冒出的猜想降低了几分,甚至隐隐感到些许厌恶。
心念转动,脚步却不再停顿,扇公子的的诡异笑声让他有些错乱,他打算先找个藏身之所,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形势,同时看看玉箫女是否安然无恙,当然如果事态严峻,他就要迫不得已跟扇公子拼斗了。
虽然做好了对扇公子下狠手的准备,但事到如今,凌晨仍有些心颤,第一次杀人真的好难。
悄悄摸进了一道岩缝中,凌晨的脑海中立即出现了谷外的情景。
心急玉箫女安危,凌晨暂顾不得场中形势,目光四盼,即刻瞧见远处倚壁而立的玉箫女,她的脸色带着苍白,看得出身体很虚弱,不过她的身边并没有灵猿出现,想来已经被她解决掉了。
看到玉箫女并没有受到重创,表面看来尚有几分战力,凌晨暗中松了口气,注意到玉箫女的目光定定看着前方,他不由转移了视线。
谷口中部通道附近,仅余五六头肉身灵猿顽力挣扎,围着光头虚张声势,战力已可忽略不计,被光头杀死也是迟早的事情。
另一边的扇公子不知怎地跟灵猿正在对峙着,像似互在忌惮,或者寻找攻击先手。
看得出灵猿仍然怒火中烧,猿目大睁,死死盯着扇公子。
扇公子则面带平静,隐隐透出几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淡然与得意,似乎毫不在意炼气境的灵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