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东见柳黎女儿家打扮,竟是生的俊美亮丽,决不输大家闺秀的风雅,吓了一跳,退后几步,问道“柳,柳兄。你?”
柳黎笑语嫣然,心想这纪东真是个木头,事到如今连自己原是女扮男装都看不出,不由想先行玩弄其一番,道“纪大哥,你看我这一身女儿装如何?”说着,柳黎故向纪东走去,纪东自无龙阳之好,忙退了两步,背后早已一身冷汗凉背,他脸色发青,勉强地点头“挺好,挺好的。”
柳黎见纪东害怕,本想再次“调戏”,终是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啦,纪大哥,你跟我来。。”说着柳黎拉着纪东,朝外走去。
纪东一路被柳黎这么拉着,心头不是滋味,暗自默念自己有了灵儿,做人要实诚,切莫负人,就这样走到了寨外河边,柳黎才是坐下,与纪东解释此事的前因后果。
原柳黎本就是女儿身,只是因寨中神婆的蛊术传女不传男,而她的两个叔叔又痴迷于巫蛊之术,对于神婆的秘籍不传他们一直耿耿于怀,神婆担心蒙黎、蒙立会加害于她,固将让她女扮男装好以自保。
纪东听后,心顾顿解,再打量一番柳黎,当真是美。清风的可爱迷人、花琳的妖媚动人都不同,如今的柳黎带给纪东的,是一种如花般轻柔的美,这种美,珍贵而脆弱,让人望而怜之,离而念之。
“若是自己没有灵儿,或许会情不自禁的爱上这位淳朴的姑娘吧。”纪东自问道,忽感心头一阵剧痛,他脸色发红,像是被千万蚂蚁走过一般,疼痛不以,随后眼前女子逐渐模糊而迷离,砰地一身晕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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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内,柳楼中。柳黎黛眉紧皱,杏眼瞪大,看着面前的老者道。“姥姥,是你给纪大哥种了情蛊?”
“怎么?为了个男人,竟敢责备起姥姥了。”神婆坐在竹椅上,将手中握着根竹拐放到一旁,抿了口茶道。
柳黎哼了一声,跺了下脚,转过身去,不理会神婆。“你不是喜欢这小子么?我种的情根是你的。”神婆起身道。
“我的?”柳黎吃了一惊,情蛊必须不是本人的血才可施种,若自己不愿,神婆绝无可能有机会种下情根,“姥姥是什么时候。难道。”柳黎回想一番,恍然大悟,适才想起当日为纪东接通经脉时,神婆用了自己的血,也是那时让神婆有机会种下情蛊。
情蛊一下,天下无药可接,且中蛊之人会情不自禁的喜欢上种蛊者,且若是施蛊者日后不愿,情蛊自会与中蛊之人殉情而去。情蛊下,今生恋,若相离,二人殉。想到纪东日后不在是自己,而是活在蛊中虚幻之中,柳黎眼角兀自留下滴泪,心中酸楚。“纪大哥,是我害了你。”
“你喜欢他,姥姥帮你一把,有什么不高兴的,若非如此,我又怎会折损法力替这小子接骨,姥姥纵横江湖多年,我看得出这小子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种下情蛊,也是为了日后若是姥姥有什么不测,好有个人能照顾你。”神婆面色悲切,兀自抹了把眼角,余光看着柳黎。
柳黎知晓对错与否,神婆都是为了她,如今也只有先稳住神婆,再问出情蛊有何解法。“姥姥柳儿知道您对我好,可纪大哥他这样,实不是我所愿啊,有什么办法可缓解此蛊的疼痛吗?”
神婆见柳黎松口,取出颗药丸,递过去道。“这个血丸你给他吃了,能抑制蛊的毒发。”说罢,便走出屋内,柳黎接过药丸,放入纪东嘴中,静静守在纪东床旁,看着他的两眼一鼻,是那样的情切,可爱。“纪大哥,若是没有情蛊,你会爱上我么?还是你喜欢的是阿林,若是那样,我会祝福你们的,因为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
蛊入疾心,纪东一连昏迷了三日,方才醒来。想起日前的突疾,纪东气运丹田,真气随着周身运转一圈,身体并无大碍,但为何突发心疾,纪东左思右想,想起花琳之前的警告,“难道是蛊?”“不可能,前辈即救了我,又没理由再害我一次。”虽嘴上自问,纪东心中却狐疑不定,“算了,这蚕茧吃了也无妨。”终取出了寒蝉茧,茧入腹,一股冰凉之感传遍全身,仿佛四肢百脉上都结了一层肉眼看不见的冰晶,且纪东感到真气都似乎增长了些许。他走下床,遥望窗外,心中思念着远方佳人,不知今日又在何处呢?
就在纪东沉吟之际,屋门咯吱一声,柳黎恢复了男儿身走了进来,见纪东醒来,面上欣喜道“纪大哥,你醒了。”纪东点了点头道“柳。”话到一半,想起柳黎是女儿身又咽了回去。
“纪大哥,你就叫我柳妹吧。”柳黎见纪东支吾忙说道。
纪东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安静而尴尬。纪东故作咳嗽数声,道“柳妹,你可见到当日蒙黎所使的那根半紫半绿的短竹。”
柳黎走到柜前,取出一个五节竹,递了过去,两尺一寸,正是纪东的灵风短箫。“昨日二叔将是此物送给了我,是这个么?”纪东连连点头,笑了笑“恩恩,这正是我的灵风。”
“正好,现在物归原主了。”柳黎道。
纪东微微一笑,随后笑容渐淡,心想如今灵风已回,自己又伤愈,是时候离开此地前往苦行山寻找两位师兄算当日一剑之仇。想来自己竟莫名来此地已有半年,这半年间自己从未放弃修行,为的就是能有一日再见灵儿一面,找林氏兄弟报仇。可离开了那柳黎与小花呢?自己真的舍得么?
柳黎见纪东沉吟,似是想到了什么,黛眉微挑,刚欲说话,屋外走来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娃鞠躬对着柳黎道“小姐,再过三日便是寨主的大寿之日,老主子让您去一趟。”
“恩,我马上过去,你先退下吧。”
“是。”
柳黎转而对纪东说道。“纪大哥,其实我第一眼见你,便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中原人,且你重伤到此定是有你的故事,我也知道,你要走,我拦不住你,但三日后便是姥姥的大寿之日,我求你留下待姥姥过往大寿再走,好不好?”
纪东见柳黎眼眶发红,也于心不忍,且他还欠神婆一件事,要走至少得完成诺言再走,若是神婆以此事让他留下,他也无话可说,毕竟这是一个男人的诚信与尊严,他笑了笑,对着柳黎点了点头。“恩,你快去吧,别让前辈久等了。”柳黎不舍地看了纪东一眼,走了出去。
纪东看着柳黎的背影不禁叹道“柳妹,我纪东欠你的,怕是一辈子都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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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刚破晓,柳寨之中早已是红绸遍地,寨道上摆满了长桌,从寨头直排到寨尾,形成一条长龙宴,寨中人敲锣打鼓,各家各户都煮了红鸡蛋来庆祝寨主的甲子寿辰,好不热闹。
龙头处一名身着精美花衣,头戴彩凤银冠的老妇人坐在桌前,其旁副桌坐着个虬髯大汉,正是蒙黎,柳黎、纪东则坐其后,众人杀牛吃肉,把酒言欢,热闹不以。
可在这时,神婆黛眉一皱,仰头看望。只见天际间一道银光微微一闪,咻地一声,一枚树叶状的银镖落到了神婆桌前,众人一时脸色突变,纷纷拔出随身兵刃围在神婆面前。“何方小贼?速速出来见你蒙爷爷。”蒙黎一脚踏着木椅上,扬起杀猪刀叫道。
神婆点头一看,但见镖的一面刻着月图腾,脸色发青,背后顿时冷汗直出,说道“落水镖!”
柳寨,虽地属黔南,为方圆百寨之首,但祖上终属西域伊教的势力下属,故蛇骨神婆身为寨主,也同为伊教的黔南一代的香主。这枚可则月图腾的镖,另一面则刻着“日”图腾,是伊教明月、玉珠二位统领所使的飞镖,此镖名弱水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弱水镖一镖可行千里,镖到人亡,取之一瓢。
而此刻镖先到,那,人还会远么?
只见远处风声忽起,两道黑影至远处苍穹御剑飘来,二者足根轻点,身形飘然落在龙桌上,二人皆身着黑衣,头戴黑纱斗笠,唯一的区别便是一位头顶绑着条紫色丝绸为玉珠,另一位白纱的则是明月。
蒙黎虽看不出二人面容,但二者气势威武不凡,那弱肉的身躯上,仿佛有着举手足间能绞杀自己之力,不由暗自吞了口唾沫,面露警惕,亦是手心冷汗直出。
明月当先说道“今日是柳香主大寿之日,明、玉二人特来助兴。”其声雄厚有力,句句震慑着众人。
神婆食指一抖,忙不迭起身恭敬道,“不敢不敢,二位统领前来,属下未去迎接已是大罪。”此语一出,众人皆惊,一时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实不敢相信,自己的寨主竟在此二人面前自称属下。
“柳香主,你柳氏一族效忠本教多年,这些年对黔南一代治理可谓功不可没。”明月道。
神婆听闻,面子上恭恭敬敬答道“承蒙二位统领夸奖,这本是属下分内之事。”心中云云,伊教总堂在边境,多年未派人来到黔南,此番明玉两位统领亲来,多半是为了无涯宝库之事,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