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唐宣宗年号)十三年的腊月二十三日,大雪纷飞两日两夜方止,正所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南山城在风雪的大手笔中,变成了一座雪上仙境,白洁如洗的城市,一派雪色茫茫。
今天是小年,是一个热闹的日子,往年的今日,南山城必定家家户户拜灶王爷,以求来年的风调雨顺,今年却显得不一般,几乎所有人的谈论焦点,都聚集在了南山城的城南,那里是南山城第一大户“朱府”。
昨天夜里,朱府发生了一起离奇的事件,土财主朱大富和一众护卫,二十多号人,一夜暴毙,所有人的喉咙全被割断,更为诡异的是,尸体全被麻绳捆住,扔在了雪地里,早上被人发现时,已经僵硬得如同石块。
不单说着朱府本就是豪门大户,有着很深的官府背景,单是这一夜暴毙二十多口人的数量,也足以引起当地的轰动了。前来查案的城主,查了大半天,也没有半点痕迹可寻,这朱府的二十多口人,死得实在太过蹊跷。
城中的一座茶楼里,小二忙碌地穿梭在人群中,今天是小年,百姓本都在家中过年,茶楼的生意会清淡许多,却不想因为朱府的离奇杀人事件,本该清冷的茶馆反而更加热闹了。众人都围坐在桌旁,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要拿着朱府的事情扯上两三句。
“我告诉你们啊,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我感觉,这朱府的事情肯定是诅咒!因为,我听人说过,这朱府便是建在一处坟地上的!”
“去去去!别在那里瞎扯淡!这朱府乃是豪门,老太爷更是做过太子的师傅,怎么可能会傻到把房子建在坟地呢?况且,城南那里一直都是市,根本没有你这不靠谱的说法!我倒是觉得,那仇杀的可能性更大点!那朱大胖子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少,仇敌必定很多!”
“你也别在那里扯淡了,我听人说了,官府在那里查了几个时辰,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出来,这要是人做的,总得留下点痕迹吧?我就不信,还有人可以不沾地面便可以杀人的!,所以,绝对不是仇杀,应该是诅咒!”
“我也认为你的说法是不对的,那个血童子也许就可以做到!所以,他应该是被超级高手,好比血童子那个等级的高人所杀的,这种人来无影去无踪,找不到痕迹很正常!”
“我真佩服你的勇气,敢编排血童子,也不怕今晚别人找上门!哈哈哈!”
……
茶楼里,众说纷纭,什么诅咒报复、血童子归来、魔鬼降世等等,大家是争得是面红耳赤,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个年底,注定是平淡不下来的。
在茶楼最边角的位置,一老一少两人,相顾无言的对坐着,老者的表情一副淡淡然,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安逸的气息,给人一种祥和之感。与老人对坐的少年,脸若冰霜,冷得像是把刀子,看得人极是不舒服。这一老一少的组合,与茶楼其他人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时不时招来庞人的侧目。
“凡间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老者饮尽杯中的茶,说道。
少年也不说话,站起身来,朝着茶楼大门径直走了过去,丝毫没有去理会耳旁的吵闹。望着少年的背影,老者淡淡一笑,他已经习惯了少年这般冰冷的动作。
一老一少的两人,正是前来南山城清理恩怨的姜南和怪人老者,姜南不通飞行法术,下不了摩天岭,也走不到五百里外的南山城,是老者一路载他飞行。
关于朱府的离奇死亡事件,也是姜南所为,君子报仇当求畅快,对于要害自己性命之人,姜南从来不会心慈手软。至于为何要弄得如此离奇,源于姜南不愿再与这些凡间恩怨有纠缠,若被人查出了身份,又要弄出些烦恼,倒不如这样来得清净,也不会碍了姜南修真之心。
回到悬崖峭壁之上的山洞中,姜南深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老者,道:“我的恩仇已经去了,接下来便是向你请教这逆天争命之术了,既然要和你长此以往地交流下去,是不是该个称呼?”
“称呼?呵呵呵,老头子不用这称呼两百多年了,不提也罢,你自己看着叫就是了。”老者说笑道。
“你真是个怪人!既然如此,那我便喊你怪人了,至于我,你可以叫我姜南,”姜南说着,便单膝跪在了地上,声音恭敬道,“虽然你不收我为徒,但我心中依旧敬你,还请怪人前辈赐我逆天争命之术!”
“起来吧,老头子我最烦的就是这什么繁文缛节的东西,至于这功法,老头子自会倾囊而授的,你只需要潜心修炼即可。”怪人袖口一挥,一道清气便将姜南从地上扶了起来,
看着怪人这轻描淡写的一招挥袖,姜南心中一颤,怪人那一挥袖看似简单,实则不然,如此轻松地便能操控四周的空气为己用,这是武者一辈子也无法练出来的。其实,今天,跟随怪人的姜南,有了太多的震撼,仅是那霞举飞天,便已经让他无比惊叹了,那可是一日千里的速度啊!
“怪人前辈,还请教我!”姜南对怪人愈发地崇敬了,他想着某一天,自己也能和怪人一般,飞天遁地、穿山越海无所不能,就好比黑凌所说的那样,“手可擎星辰,脚踏黄泉路”,那时候,自己便真正有了与天地争命的资格。
见姜南如此表现,怪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洞府乃天地形成,是老头子我游历山河时所见,便用荧光石铺成了自己的洞府,这里灵气充盈,适合修炼,日后,你便在这里清净修炼吧。”
姜南奔波一日,处理掉了恩仇之事,心中大是快意,可跟着怪人乘云驾雾的,没有修真者修为的他,还是显得很疲惫,在与怪人商量了一些修炼事宜后,他便在洞府中随地找了个位置睡了起来,以养足精神。
翌日清晨,一老一少两道身影,盘坐于洞外的平台之上,冷风吹过,饶是武者功力深厚的姜南,面对着这千丈悬崖的刺骨冷风,也一阵阵颤抖,看着依旧闭目坐在眼前的怪人,他强忍下了寒冷,道:“前辈,可以开始了吗?”
“嗯,可以了!”怪人眼睛缓缓睁开,深邃的眼眸里光华闪烁,平日里淡然的表情严肃了起来,道,“今天下,世人将修真者分为正道和邪宗两脉,前者举以天下光明正气,修炼仙佛,后者循以世间阴晦邪念,修炼鬼魔,两者自有生以来,便立为不死不休之敌,彼此斥为天敌而不相容。”
“邪宗行事诡异,手段血腥,为世间所不容,人人得而诛之,正道更是与之如水火,将邪宗列为诛灭之必然,”说到这里,怪人的声音沉重了几分,“然而,老夫却不以为然,天下正道大多徒有其表,其内稗草杂生,鼠辈尔尔,暗中勾心斗角,早已是乌烟瘴气,迂腐的思维早该被摒弃!”
“而老夫所创之术——虚道,乃是将邪宗二教中的血魔宗的正统之学,糅于其中,同时混以正道之术,二者相生相成,共成一体,是为虚道!比之那正道和邪宗任何一门之术,都要强大许多,是真正的逆天之术!”怪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姜南,喝声问道,“姜南,你若要学此虚道,可敢承受得起这非正非邪的悖逆天下之祸?”
“有何不敢?”听着怪人的喝问,姜南挺身而起,傲然立于天地之间,一股豪气喷薄而出,长发飞舞,衣衫作响,大声答道,“我姜南敢与天地争命,岂会在意这区区正邪?天若阻我,我便诛天,正邪若阻我,我便屠正邪!今日,我便在此弃武修真!修炼虚道!”
听着姜南的回答,怪人脸上的严肃之色尽去,满意地大笑道:“果真是个逆天之子,敢为天下之大不为,若是人人都有这般气魄,想必这天地都得惧怕了!小家伙,老头子果然没有看错人,这虚道之术,真正是非你莫属了!”
“前辈谬赞了,只是姜南从小经历坎坷,屡遇生死之险,若不是这命硬,早已夭亡天地之间了,”姜南恨恨地望着天空,道,“这老天安排的东西,令我实在不满,想那鸟儿都是成群作对,而我姜南却孤单只影,难道我之命竟不如一只禽兽么?既然老天如此糊涂,我又何必与之笑脸?逆天而行,与之争命,我姜南定要做到!”
“坎坷命途曲折路,多舛少年斗天穹,不为浮沉一世名,只求命在我手中!”,十二岁的姜南,小小的年纪,心中对天道的恨意是那般的强烈,虚道之术的强大,引燃了他对力量的渴望,只有掌握了力量,他才能真正做到“我命不由天”的誓言,为此,他抛弃了正邪的道义之分,只求与天地一争!